“也就襄陽城周邊的屯墾持續最久,撐了二十幾年才撐不下去。最后屯墾出的官田,全被官吏和豪強瓜分了”
大臣們下意識點頭,因為皇帝說的都是實話。
朱國祥繼續說“再談招佃。荊襄地廣人稀,在本地招佃極難,只能依靠農戶、佃戶自然繁衍。這也是宋代荊襄戶口增漲的主要方式,但五代后的荊襄人口基數太少嗯,就是人少,繁衍起來也慢。農民和佃戶又被盤剝,夭折、逃亡者不知凡幾。即便繁衍增加了好幾倍,但還是顯得太少。
“再說私墾。”
“地主招不足佃戶,就不太愿意墾荒。這使得荊襄地區的開荒,都以城鎮為中心,漸漸的向外輻射。而吸納外地人口來墾荒,以及安置流民墾荒呢經界總是出問題”
“有能臣干吏,許諾流民和外來戶,只要他們愿意開荒,耕成之后就發給田契。可這位能臣干吏被調走,那些剛開墾出的荒地,立即就有豪強來搶奪。長此以往,哪還有貧苦百姓愿意墾荒”
“太子在荊襄坐鎮時,就已經發現了。那里的大片荒地,其實是有主的。地主圈占土地獲得田契,由于招不齊佃戶,就一直荒置在那里,等有人耕熟了再出來收回。”
“太子帶著大軍一走,荊襄地主們又開始故技重施了。南陽、襄陽兩府的各州縣,我專門派人去問了,僅去年就收到上千份訴狀,都是拿著田契來打爭田官司的。知州和縣令,被這些田產官司搞得頭疼不已。”
“那些土地,可有很多是分給士兵的。豪強連士兵的土地都敢爭搶”
大臣們聞言臉色一變,預感到皇帝可能會來硬的。
如果皇帝不動手,等太子回到京城,恐怕手段會更加激烈,因為被搶奪的全是士兵賞田。
“李含章”朱國祥喊道。
“臣在”
李含章連忙站起,他還不習慣這會議桌。
朱國祥抬手道“坐下說話。”
“是。”李含章又連忙坐下。
朱國祥說道“你是吏部尚書,挑選三個治民強硬的官員,去擔任南陽、襄陽、荊州三地的知府。不管是涉及士兵還是流民的墾荒地,通通以太子坐鎮襄陽之后的魚鱗冊為準。若是有官吏勾結豪強侵占民田,不拘侵占了多少,官吏和豪強一律流放西北。”
刑部尚書徐敷言說“陛下,是否定一個規矩,侵占多少畝以上流放,侵占多少畝罰金、徒刑。否則,地方上會亂套的,官吏有可能趁機陷害敲詐地主。”
“亂世用重典,今年一律流放,明年再稍微寬松些。”朱國祥道。
“是”
徐敷言和李含章一起應命。
朱國祥又說“給各地官員下發政令,涉及流民和士兵的田產糾紛,判案時要偏向于他們,不能讓地主趁機奪取田產。陳東”
“臣在。”陳東應聲道。
朱國祥說“御史再增加六十人,從新科進士當中選取剛直者擔任。多派御史巡視全國府縣,主要就是巡視田產糾紛。一旦發現有官吏跟豪強勾結奪田,輕則罷官不用,重則流放西北”
“是”
陳東躍躍欲試。
從去年到今年,各省都在大規模安置流民,并把無人認領的土地分給他們。
去年下半年開始,田產糾紛的案子暴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