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楷說道“最近俺手頭有點緊,之前借的錢”
“嗚嗚嗚”
田靜姝剛剛還在笑,轉眼就哭起來“奴雖不是名門望族之后,祖祖輩輩也都做了禁軍將官。可憐俺那大兄,跟著童貫征遼生死不明。可憐俺那父親,朱太子入城時被暴民搶掠,在家里活生生遭暴民踩死。可憐俺那二兄,就因為跟前朝皇室有姻親,想在新朝做巡鋪也不被官府待見。可憐俺那伯父嗚嗚嗚,奴的命好苦啊,俺田家都被你趙家連累了,怕是幾輩子都要受窮不得翻身”
趙楷被這位弟妹哭得頭皮發麻,只得說道“若是不寬裕,也可過陣子再還。”
田靜姝改痛哭為抽泣,臉上梨花帶雨“兄長可要留在俺家吃飯俺家里也沒多少油了,這便去打二兩回來。兄長是講究人,想必吃不慣沒油水的飯菜”
“不必,不必,我還有要事。”趙楷連忙起身,再也不敢多說什么。
妾室馬舞蝶牽著孩子出來,望著趙楷的背影說“還是姐姐有法子。”
田靜姝橫了妾室一眼,數落道“咱當家的沒本事,不會寫詩也不會作畫,還是個愚笨老實的,只曉得學那農夫耕田。你又是歌女出身,除了彈琴唱曲啥都不會。我若不撒潑,家里不知要被人欺負成什么樣子”
馬舞蝶垂首看著地面,自責道“要不要不妾身進城,去那些瓦子尋個營生”
“你敢”
田靜姝怒斥道“我家雖然世代軍官,但叔祖父也中過進士,清清白白的詩書之家當家的又是前朝貴胄,怎能容你做那些見不得人的營生你給我記住,在家不準彈琴也不準唱曲,老老實實紡線織布、養雞養鴨。我不得空時,你還要教子女讀書”
“是,妾身記住了”馬舞蝶連忙屈身受教。
等妾室回廚房準備雞食,田靜姝獨自坐在屋前發愣,心中委屈涌上來無聲流淚。
她這丈夫,是宋徽宗兒子當中,最愚笨老實的一個。
朝廷放松對皇室的監管,其他兄弟都在各顯神通,趙杞卻還在傻乎乎種地,已經完全變成一個農夫。
田靜姝怒其不爭,又見丈夫種地種得好,于是逼丈夫去做勸農官。
就這種事,趙杞都膽小害怕沒自信。田靜姝靠著撒潑鬧離婚,才終于逼得丈夫給皇帝寫信,申請調去勸農司那邊做學徒。
好在皇帝仁慈,同意了此事。
但暫時并非正式的勸農官,只允許趙杞在勸農司做雜役,等著參加勸農司的招聘考試。
趙楷從六弟家中狼狽逃出,站在田野間開始認真思考。
同胞兄弟沒法要賬,家里困難的也不好要賬,那就去八弟、十一弟、十八弟家。
他們三兄弟的姐妹,如今是太子側妃。
就連剛成年的十八弟,今年也領到一頭耕牛,三兄弟三頭耕牛啊,平時還有太子側妃暗中接濟。
趙楷打定主意,便快步往八弟家走。
還沒走多遠,就見三個弟弟手持棍棒,在七弟家門口罵罵咧咧。
“這是怎的了”趙楷好奇道。
老八趙棫見到趙楷,立即怒氣沖沖說道“俺正好要去找三哥,羅家翻臉不認人,悔了十八弟的婚事,我們三兄弟打算去鬧一鬧。七哥不念兄弟情分,讓他跟著去撐個場面也不答應。大兄已去了山東,這里三哥最大,還請三哥把兄弟們都叫來。”
“叫來做甚”趙楷問道。
老十一趙模說“當然是咱們兄弟齊心,去給十八弟討回公道,讓那羅家履行婚約嫁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