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洋若有所思,卻又茫然搖頭。
朱銘說道:“越重大的事情,官員辦起來就越困難。皇帝需要一以貫之的支持,千萬不能半途而廢。”
“選這個辦事的人很重要,如果你擔心其品行或能力,那從一開始就不要用他,因為你自己心里都沒底。這就叫疑人不用。”
“一旦選定辦事之人,不管有多少流言蜚語和反對聲音,也要繼續堅定的支持他。這就叫用人不疑。”
朱洋下意識點頭,隨即問道:“但如果這個人真做錯了呢?難道還要一直支持他?”
朱銘問道:“老師有沒有給伱講王安石變法?”
朱洋回答:“講了。老師說王安石改革本意是好的,但用人不當,且法條有誤,因而變法失敗。”
朱銘嘆息:“當時的皇帝,就違背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王安石變法期間,當然不可避免出現錯誤,但皇帝要做的是勒令其做出調整。甚至即便是錯了,也要堅持錯下去,而不是向那些舊黨妥協。”
朱洋更加疑惑:“錯了也要堅持?那豈不是會搞得天下大亂?”
“變法的本質,是重新分配利益。變法之所以困難,是既得利益之人,串聯起來阻止變法,”朱銘說道,“皇帝又不是神仙,哪搞得清變法之時,哪里是真錯了?哪里是假錯了?哪里是故意有人把對的變成錯的?開弓沒有回頭箭,錯也要繼續錯下去。錯下去所需承擔的后果,比瞻前顧后、左右搖擺要輕得多。”
“這……這太復雜,孩兒著實不明白。”朱洋已經有點暈了。
朱銘說道:“你經歷得太少,沒有受過挫折,自然想不明白。這很正常,不要懷疑自己的能力。你只需記住,任何事情都不可能辦得圓滿,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和利益。人與事,能整體向好即可,不必過于苛求完美。但你在心底要劃一條線,誰敢越線,決不輕饒。”
“是,”朱洋迷迷糊糊回答,隨即又問,“胡先生是正人君子,難道他也會因為私利而欺君嗎?”
朱銘笑道:“欺君倒是犯不著。有本事的人,很多都有大志向。胡安國的志向,無非是致君堯舜上、贏得身后名。他這種人比較純粹,但純粹不代表著他沒有私心。他也會提攜同鄉和親友,提攜跟自己學術相近之人,并且因此結成自己的小團體、小派系。這很正常,如果不培植親信,平時還怎么做事?”
這段話朱洋聽懂了。
朱銘說道:“如果胡安國大權在握,他的親信黨羽就會越來越多,甚至是多到可以稱為朋黨。這個時候,如果有另一位大臣,也有自己的朋黨派系,就很容易跟胡安國產生矛盾。或許兩派的領袖都是君子,甚至他們私交莫逆,但他們真能阻攔黨羽相爭嗎?發展到那種地步,就已經跟個人無關。派系的整體利益,會推著派系領袖做出選擇,甚至有損社稷也在所不惜。”
朱洋點頭道:“王安石和司馬光便是如此。”
朱銘說道:“是該給你選太子妃了,孟昭的第三女頗類其母,你祖父和母親都非常滿意,選個日子給你安排大婚。另外,朱羅國王進獻三位少女,最年幼的一個,也賜給你帶走吧。”
“孩兒全憑父親做主。”朱洋認識未來的妻子,小時候經常一起玩,他對未來太子妃的印象不錯。
至于朱康的正妻豫王妃,卻是黃龜年的第四女,去年就已經完婚了。
說起來,黃藥師家的四女兒,閨名還是朱銘幫忙起的。嗯,叫黃蓉……
南印度的朱羅國王很有意思,不但送來三位少女,還送來一個林伽派高僧。
高僧和少女是配套的,可以傳授給朱銘一種修行秘術。
正是你們骯臟腦袋里想的那種秘術!
朱銘痛快把三位少女收下,卻懶得跟高僧深入交流。
年齡最長的少女,朱銘自己笑納。
剩下兩個,則賜給朱康和朱洋。
皮膚都挺白的,血脈極為復雜,不知混血了多少代。
身為太子,朱洋還是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