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銅雀一金虎,此乃兩臺,那剩下的半個呢?”
諸葛喬看出了族叔的三分尷尬,干脆主動接過話茬道:
“自然便是去歲方定的冰井臺,曹氏原本欲筑臺并下鑿十五丈置冰室冰井,以便酷暑宴飲,然……”
然什么自然也清楚的很,去歲曹賊兵敗且鄴城被奪,那此等勞民傷財之事自不了了之,原定的冰井臺便只有一個草草打定的臺基。
“那登臺賦以珠璣字織羅錦繡句,辭采華茂足可稱文采斐然。”
諸葛果果也贊了一句,姜維也點頭贊同,但轉而便有些可惜:
“鄴城學府也說曹子建善屬文,若其還在的話與我等論文,恐怕絕難勝也。”
去歲的鄴城變故諸葛誕聽師父魯肅說過,但并不怎么詳細,就如這曹子建去往何處知道的就不怎么清楚。
好在,隨著離鄴城越來越遠,馬車內的氣氛也愈發閑適,就似是冬日圍爐煮茶議時下一般,就連那主動要伴著族兄好護衛周全的張飛將軍,也一改上車時的困倦摸樣,此刻諸葛誕便聽得其在那兒大聲道:
“這善弄文的曹氏小兒聽聞是驅車往北投雁門,欲要效仿班大家投筆從戎殺胡建功,絕可稱得上好男兒!”
“三伯父,趙將軍北上可要去雁門?”
“子龍是去往幽州,雁門鎮守另有良將。”
“既能稱良將,那想來唯有張文遠將軍,或馬孟起將軍?”
“自是張八百!馬超等跟他老父較出個高下,還是須回雍涼的,畢竟河西……”
此事說起來便長了,張飛也只是淺嘗輒止改了話頭:
“二哥說張文遠當初白狼山雖驍勇但依舊險死,舊傷留暗疾,還是須調養一番,請張神醫看上一看。”
不過說到張遼,諸葛誕便覺得這車內熱情似乎大了一些,似是這張遼相當有名似的,同齡輩七嘴八舌了起來:
“既是去見江東故舊,師父怎么沒請張將軍同行?江東故舊見了張將軍定要不勝歡喜的!”
“張將軍可知八百踏陣之事?”
“若是算起來,鄴城當中張文遠將軍故舊不少,就如那請了伯約登府的賈太中……”
對于這個“不勝歡喜”的提議,張飛反倒還認真摸了摸胡子,隨即拉起來個笑臉扭頭:
“軍師……”
“翼德!”
孔明聲音沒有半分嚴厲,但其中意思很清楚。
剛冒起的念想轉眼被斷絕,于是張飛也趕忙轉回去:
“賈太中與張文遠只能算是有些同僚之誼,反倒是其人以同屬雍涼為名邀汝登門……伯約勿要學他!”
這說的乃是正月事了,新年伊始互相走動頻繁屬常事,但賈詡乃是天子奪城當中無可置疑的功臣,主動來邀一個少年人,張飛都不知該說這賈太中是看人太準,還是該說其目光太過長遠。
且伯約倒是也怡然不懼,提了兩刀春紙半斤蔗糖,便這么獨身登門了,據說是相談甚歡。
私下里張飛作為長輩也問過軍師,但軍師對此并不在意,只是說小姜維心里有數,一如此時小姜維笑嘻嘻點頭隨后還反說起來:
“賈太中當日還說過,三伯父遠定西涼平叛于他有恩,請我代為謝過呢。”
感懷的搖搖頭,張飛也想起來:
“俺倒是忘了,這賈詡乃是武威人氏,苦寒邊塞出奇士也。”
不過這么嘆完,張飛便看到姜維一臉得色的挺了挺脊背,這頓時令他覺得俏皮極了,于是干脆再勸道:
“那次俺出兵伐賊,路過隴右被太守宴請過,其人對河西局勢洞若觀火,對關中興亡也了如指掌,有雄才卻甘守一方邊土保境安民,亦乃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