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府占地三十多畝,是一套五進四合院,三百多年的建設。還有東跨院和西跨院也是五進四合院,后面還有后花園,后花園隔著一個人工湖泊后面是女眷住的后院。
此時,后花園的春秋亭里,一個二十幾歲的公子正坐在正中的椅子上,一個七十多歲的老朽正坐在下首相陪。老朽身后還站著陳舉人伺候著。
“牧齋先生自從當年一別可有快十年無緣得見嘍”老頭子感慨道。
這老頭子正是陳老太爺。
老頭子當年和錢牧齋是同榜進士,只不過人家是少年得志,二十八歲就中了進士,這陳老太爺是六十二歲才中進士。十八年過去了,錢牧齋已經名滿天下,陳老太爺只干了一任知縣就因為年齡太大被吏部清退。
“家叔也是多次提起易德先生,稱贊老先生錚錚鐵骨,當年爭國本一案,老先生當年雖然只是諸生,但事事不落人后,位卑未敢忘憂國,真乃我輩后生之表率。”那個年輕人也贊嘆道。
“哈哈,老嘍、老嘍。不復當年之勇矣。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啦”嘴上謙虛著,老頭子頗有些自得之意。
“老先生太過自謙了,如今閹黨肆逆,朝堂上烏煙瘴氣,圣主雖然剛剛臨朝,但孤立無援,正是老先生奮起當年余勇之時。不可言老,不可言老啊。”
老頭子人老成精,自從接了錢牧齋的書信開始就和兒子密議,東林黨雖然被九千歲打壓,一時處于低谷,但新皇帝繼位后的情形來看,閹黨有些不妙。
現在朝中各方勢力正在逐漸走向聯合,企圖把權力從閹黨手里奪回來。新皇帝也不會安心放任閹黨一家獨大,吃獨食的局面很快就會有所改變。
剛好這時候,錢謙益來了書信,提出讓陳老太爺協助籌備糧草一事,并且許諾,事成之后,會在吏部大挑之中暗中活動,為陳舉人活動一個縣令的位置。
“賢侄放心,老夫雖老,但欲為圣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的道理老夫還是懂得的,五千擔大米老朽已經準備好了,明日賢侄出發之時一同上路即可。”
上首的那個青年男子興奮的一拍手掌,說道“太好了,得易德公相助,再無后顧之憂。天色已晚,小侄就不打擾老先生休息了。”
“賢侄也早點安歇。”陳老太公拱拱手。
此時陳府大院里住滿了錢公子帶來的三千人馬。各個院落里,支起大鍋,燉煮著剛宰殺的肥豬,正大碗喝酒大塊吃肉。
西跨院一群大漢正席地而坐,吃著新醬的豬肘子、豬頭肉,喝著山東蓮花白,一個一只眼睛的壯漢,兇猛的撕扯著一只肘子,放下肘子有拿起瓷碗,灌了一大口酒。
“他奶奶的,這一路上老子的嘴里都淡出鳥來了,媽的小錢公子,女人不讓玩,錢不讓賭,買賣也不讓做,真真憋的老子快受不了了。”
旁邊一個面色焦黃的大漢說道“你且忍著吧,過兩天咱們就到京師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當年都是走投無路被錢家收的,養了這么多年,現在要用咱們辦事,你敢拉胯,錢家一句話,你小子以后也就不用在松江府蹦跶了。”
“寧大哥,你說錢公子說,漕運總督的兵馬從揚州進京勤王,讓咱們進京潛伏,等待命令里應外合,協助圣天子掃清閹黨。乍一聽還沒什么,可這事仔細琢磨,可就有些不對勁啊。我怎么覺得,咱們這么鬧,那魏閹要是急了,恐怕會對天子不利呀。”另一個頭領模樣的人說道。
“哼,現在京里那魏閹一手遮天,兵部尚書和廠衛都在魏閹手里,十二團營暗地里被換了不少人,勛貴也不敢和魏閹爭權,天子新立,孤立無援。人心尚未依附。這時候易靜不易動,事緩則圓,按說是不該這樣逼急了魏閹的,但誰知道那些大人們是怎么想的,咱們身不由己,家眷都在錢家,就不要想那么多了,早成了過河的卒子,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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