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京城謫仙居,一群黑衣人手按刀柄戒備森嚴。門前停了幾駕車馬,若干童仆。
這里是京城一處很高檔的院子。大概相當于后世只接待包場客戶的高級會所。
一只海東青帶著鷹哨飛過,銳利的鷹眼掃視著院子。然后展翅飛走。落在遠處一處高樓的回廊上。
一個小伙子和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漂亮姑娘,默不作聲的站在那里。
海東青穩穩的落在小伙子的胳膊上。那姑娘寵溺的摸摸鷹頭,從懷里掏出牛肉干喂了起來。
“柱子哥,看來里面沒問題。周文郁就在里面。青羽不會看錯的。畢竟一路追來的。”
柱子恨恨的看著那里,語氣冰冷的說道:“這廝把袁督師坑慘了不說,還導致京畿之地生靈涂炭,真是罪惡滔天。薊門天險東邊的谷口,他居然敢就放了五百半老頭子。建奴一個沖擊就潰散了。”
紅兒冷笑著說道:“他一個家奴,算的什么東西。這種大事,后面的人才是罪魁。只是老爺多方考慮,此時不好搞得太大,暫時只制裁他一人而已。”
柱子氣的臉孔漲紅,罵道:“周閣老好黑的心腸,為了扳倒東林,為了首輔之位,居然這般歹毒。”
紅兒卻冷笑道:“周閣老這般心思深沉,手段老練毒辣。袁督師這是躲過三槍,沒躲過一馬叉啊。連孫承宗都被他玩了。這種段位的老狐貍,可笑那張天如卻白日做夢,幻想遙控他。對未來的當朝首輔搞仙人跳,真是笑死我了。且看他怎么死。真不知道老爺看中他哪一點,還讓我們保護他。”
“周延儒之前示弱,不過是為了復出而已。需要復社搞輿論,只是利用他們而已。他還真以為一群書生,就能左右天下局勢了。哼!”紅兒傲嬌的揚起小臉兒。
柱子贊同道:“老爺那話怎么說的來著,對,最高端的獵手,往往以獵物的形象出現。”
庭院深深深幾許,舞榭歌臺,正是人間春色濃。
十幾個揚州瘦馬,正在起舞。中間一個紅衣歌女,薄衫羅襪,香肩半掩,邊舞邊歌。
“羞日遮羅秀,愁春懶起妝。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主位上坐著一個華發老者,須發皆白如雪,一身雍容之氣。正是新入閣的周閣老。
左側坐著二十幾個官員模樣的人。都是周閣老這一派的心腹之人。右側坐的是張溥一行,都是江南復社之人。
老者身后一人侍立,正是剛坑了袁崇煥的周文郁。他有些神色緊張。剛才那只海東青的鷹哨把他嚇的不輕。
這只鷹一直在追蹤他。不知道后面是什么人。他是干了生孩子沒兒的事,心緒不安疑神疑鬼。
“學生本該早日來京,為老師入閣祝賀。奈何俗事牽絆未能成行。今日宴會當為老師賦詩一首以資祝賀。”張溥拱手說道。
“哈哈哈,天如啊,老夫的學生里,就數你最有本事。這閣老之位至少有一半是你籌謀運作之功啊。今日文會,有什么佳作速速做來。”
眾人紛紛起哄,張天如大名如日中天,是大明網紅,還是紅的發紫那種。
張天如端著酒杯沉思起來。
那歌女此時繼續起舞,唱道:“枕上潛垂淚,花間暗斷腸。自能窺宋玉,何必恨王昌。”
張天如忽然心有所感。吟誦道:
“萬里風光似不真,桃花開處也如塵。萬般無賴舊顏色,只待春雷一夜新。”
眾人愣了一下,頓時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好詩!好一個只待春雷一夜新。”周延儒一拍大腿,激動的說道。
張天如這是告訴他,鄭貴妃那里已經搞定了。只待關寧軍進城,就可一夜新了。
袁想脫罪,周想上臺,張想幕后遙控,鄭想扶持福王上位。閹黨余孽想清算東林。
種種勢力,今夜匯成一股洪流,向著乾清宮那位而去。既然皇帝不肯放關寧軍進城。那就需要有人開城門了。
就和靖康之變一模一樣,金軍打到京城。有人給開門。城內有正變,直接把皇帝后妃宗室大臣抓了,送到金軍大營。
那些人為了私利,幾乎搞得國家崩潰。
那些人這么整太宗一脈,自然不可能放心讓太宗一脈繼續做皇帝。所以只讓趙構干了一屆,但他的孩子都能沒長大。后面直接換成太祖一脈做皇帝了。
南宋北宋不同前后漢。劉秀雖然是宗室,但是血緣和皇室很遠。基本是一個新朝。
可南北宋都是一家人做皇帝,趙構也是宋徽宗的兒子。認真的講哪里有什么北宋和南宋。不就是一個宋朝嗎。
可是這幫人,居然假裝看不到。把一個宋朝,硬給分成南北宋。這樣的目的就是要把宋徽宗搞成亡國之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