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回頭看了天鬼一眼,渾濁的眼中竟帶著解脫的笑意。
“記住.鬼帝不可復生”
最后一道劍氣貫穿老瞎子的胸膛,他的身體寸寸碎裂,在距離天劍三尺之處徹底化為飛灰。
一縷青煙升起,在空中凝成老瞎子生前的模樣,對著天劍深深一拜,隨即消散無蹤。
極光天劍突然安靜下來,劍氣收斂,在默哀這位守護者的逝去。
“不——!”
天鬼發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他與老瞎子雖無師徒之名,卻有授業之恩。
三百年前正是這位老人將他從尸山血海中救出,傳授他克制鬼族血脈的秘法。
阿鬼已經走到紅帳中央,她的動作突然停滯,緩緩轉身。
天鬼對上她的眼睛,頓時如墜冰窟。
那根本不是人類的眼睛,而是兩個漆黑的漩渦,仿佛能吞噬靈魂。
“天鬼.”
阿鬼的嘴唇機械地開合,聲音卻像是千萬個怨魂同時在嘶吼。
“你不得好死”
每一個字都重錘敲擊在天鬼神魂上,他雙腿一軟,險些跪倒。
那是千年積怨的詛咒,是鬼帝對背叛者最惡毒的懲戒。
極光劍氣似乎感應到什么,一縷白光飄到天鬼面前,他卻毫無反應,只是死死盯著阿鬼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轟隆——”
血池突然炸開滔天巨浪,一個直徑超過十丈的漩渦形成。
施朝元被氣浪掀飛,重重撞在玉壁上,噴出一口鮮血。
他掙扎著抬頭,只見漩渦中心緩緩升起一個赤裸的身影。
“欣鬼?”
施朝元瞳孔驟縮,隨即意識到不對。
那雖然有著欣鬼的輪廓,但滿頭青絲已化作猩紅長發,雙眼如同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鋸齒狀的尖牙。
“不對.那是血池下的怪物!它占據了欣鬼的肉身!”
施朝元急忙掐訣,卻發現體內靈力所剩無幾。
怪物發出刺耳的尖笑,聲波震得玉壁龜裂。
它完全無視極光劍氣的存在,徑直沖向紅帳中央的天劍。
“攔住它!”
天鬼終于從詛咒中掙脫,卻為時已晚。
怪物枯瘦的手爪握住天劍劍柄的瞬間,耀眼的白光爆發。
它的身體迅速消融,眨眼間便化為齏粉。
但血池中立刻涌出無數血絲,重新凝聚成欣鬼的模樣。
“沒用的”
怪物發出男女混雜的聲音。
“血池不枯,吾身不滅”
它再次沖向天劍,這次劍身劇烈震顫,竟從玉璧中脫離,懸浮在空中。
紅帳中央那顆巨大的鬼帝心臟上,那道被天劍鎮壓千年的劍痕開始愈合。
“咚——”
心跳聲響徹內殿,天鬼感覺自己的心臟也跟著這個頻率跳動起來,幾乎要爆裂開來。
殿外的陰兵齊聲嘶吼,蠻荒巨獸的咆哮從四面八方傳來,仿佛在迎接新王的誕生。
施朝元艱難地爬到天鬼身邊,七竅都在滲血。
“大人.魔陣撐不住了”
他指向血池,只見那些觸手正在突破銅錢組成的防線。
天鬼望向紅帳,阿鬼已經轉身面向天劍,雙臂張開,在迎接什么。
鬼帝心臟的跳動越來越有力,表面的血管如蛇般蠕動,緩緩脫離石臺。
“施朝元,還有最后一種方法。”
天鬼聲音沙啞。
“以我鬼族血脈為引,施展血逆大陣。”
“不可!那會燃盡您的神魂!”
施朝元劇烈咳嗽,吐出一塊內臟碎片。
天鬼慘然一笑。
“三百年前我就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