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西城一座不起眼的閣樓內,燭火搖曳。年輕公子倚窗而立,蒼白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著窗欞。
“嚴老,你說那江川究竟有何特別之處,值得師尊如此大費周章?”
他聲音輕柔,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桌對面,慈眉善目的老者為杯中斟滿猩紅如血的酒液。
“少主,三道苦海異象加身,自古未有。云海仙門那把斬仙,據說已經三百年未曾認主了。”
“斬仙.”
年輕公子指尖一頓,眼中帶著忌憚。
“殷文鼎那個廢物,三境對三境,居然還能失手。”
嚴允輕抿酒水,喉結滾動。
“老奴懷疑,江川背后可能有六境圣人護道。
那轉嫁因果的手段”
“六境?”
年輕公子猛地轉身,黑袍翻飛。
“云海仙門那幾個老不死不是在閉死關嗎?”
窗外雨聲漸急,嚴允沒有立即回答。
他起身走到窗前,與少主并肩而立。
“死人復生的時辰快到了。”
年輕公子瞇起眼睛,望向雨幕深處。
“真想看看,當江川發現要面對的不是活人,而是他親手殺死的那些故人時,會是什么表情。”
“咔嚓——”
一道閃電劈在不遠處的鐘樓上,照亮了年輕公子半邊臉龐——那赫然是一張與江川有七分相似的面容!
梁王府廢墟前,江川渾身濕透,卻渾然不覺。
他死死盯著眼前焦黑的斷壁殘垣,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蘇問!王瀚!”
他大喊著沖入廢墟,腳下瓦礫碎裂的聲音在雨夜中格外刺耳。
陳平緊隨其后,手中長劍出鞘三寸。
“江兄小心,魔宗手段詭譎!”
“哥!”
一道青色身影從殘破的影壁后閃出,陳情衣衫染血,但神色尚算鎮定。
“你們終于來了!”
陳平一個箭步上前抓住妹妹雙肩。
“受傷沒有?其他人呢?”
陳情搖頭,目光卻警惕地掃過四周。
“蘇問和王瀚在密室療傷,但”
她壓低聲音。
“葉秋和那個老太監交手時,我感知到了一股異常的魔元波動。”
江川瞳孔驟縮。
“朱祿?”
他猛地想起守城戰時那個總是站在陰影中的佝僂身影。
“你確定?”
“四境感知不會出錯。”
陳情語氣篤定,卻在看到江川身后時突然噤聲。
“幾位小友,雨中敘話未免太過凄涼。”
孤城的聲音從他們身后傳來,一柄油紙傘無聲地出現在江川頭頂。
“不如移步暖閣,杯酒盞茶?”
江川后背一涼,緩緩轉身。
孤城一襲白衣纖塵不染,笑容溫和,卻讓人看不出深淺。
秋雨綿綿不絕地籠罩著整個隴海郡城。
孤城站在梁王府的廢墟中央,冰冷的雨水順著他的鐵甲滑落,在腳邊匯成小小的水洼。
他伸手抹去臉上的雨水,卻抹不去眼中的疲憊。
鐵甲下的身軀早已濕透,但他渾然不覺,只是靜靜地站著,如同一尊雕塑。
“將軍,已經三更了。”
身后傳來賀良低沉的聲音。
“葉大人恐怕.”
“等。”
孤城只回了一個字。
賀良欲言又止,最終只是默默地退到一旁。
這位狂刀將軍知道,此刻任何勸說都是徒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