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修道之人貴在直指本心。”
他袖袍無風自動,露出布滿老繭的雙手。
“老夫修行太極玄清圖六十余載,至今不過第七重境界。”
這話說得輕描淡寫,卻讓周圍幾個偷聽的弟子倒吸涼氣。
江川正要答話,忽見戴詠德瞇起眼睛,似笑非笑地補充道。
“若當年山門大會時發現你這塊璞玉,老夫定要與玄霄那老家伙爭上一爭。”
“師叔謬贊了。”
江川連忙拱手,青衫袖口沾著晨露。
“弟子資質平平,不過仗著幾分劍道天賦罷了。”
他垂下眼簾,遮住眸中一閃而逝的復雜。
來云海仙門本為履行與陶弘景的約定,更是為了等那個說好要帶他看遍九州山河的人。
戴詠德忽然話鋒一轉。
“你二師兄林蕭當年試煉時,也對太極玄清圖有獨到見解。”
他意味深長地摸著石碑邊緣的劍痕。
“可惜那小子也是個劍癡,竟以劍修身份婉拒修習此術。”
“二師兄他.”
江川瞳孔微縮。記憶中那個總在月下教他劍招的身影忽然清晰起來。
原來林蕭傳授的太極勁,竟是脫胎于鎮派秘術的皮毛!
“道門三柱,你修的是哪一脈?”
戴詠德突然發問。
“道意。”
江川不假思索。話音未落,體內沉寂的劍意突然輕輕震顫,仿佛在呼應這個答案。
戴詠德聞言不再多言,負手立于碑前。
江川收斂心神,重新將注意力投向石碑上流動的符文。
那些扭曲的紋路在他眼中漸漸化作萬千劍影,每一筆劃都暗合天地至理。
日影西斜時,廣場上陸續有弟子起身離去。
戴詠德早已辟谷多年,而參悟的眾人皆備著辟谷丹,偌大的廣場沉浸在玄妙氛圍中。
江川卻陷入一種奇異狀態——他看見自己站在云海之巔,手中斷劍正吞吐著凜冽寒芒。
“這是.”
他無意識地并指成劍,體內沉寂多時的劍意突然沸騰。
一道無形劍氣沖天而起,攪動得云層翻涌,驚得幾只仙鶴倉皇逃竄。
戴詠德猛地轉身,卻見一道虛影已悄然立在身側。
來人一襲樸素道袍,鶴發童顏,正是云海仙門掌教純陽子。
“好凌厲的劍意。”
純陽子聲音如同山澗清泉,目光卻灼灼盯著江川。
“戴師弟,這是哪位弟子?”
“玄霄新收的小徒弟江川。”
戴詠德捻著胡須,眼中精光閃動。
“此子劍道天賦,怕是猶在你我當年之上。”
純陽子聞言竟露出幾分訝色。
“能得戴師弟如此評價,看來我云海仙門真要出條真龍了。”
“掌教師兄給我留些顏面。”
戴詠德苦笑搖頭。
“這小子在劍道上的悟性,確實”
話音未落,江川周身突然迸發出刺目青光。
那道劍氣在云海中化作龍形,發出清越劍鳴。
廣場上所有佩劍同時震顫,仿佛在朝拜君王。
純陽子袖中手指微動,掐算片刻后突然嘆道。
“五百年了.我云海仙門終于等到了證道之機。”
“師兄是說.”
戴詠德呼吸一滯。
“仙劍有靈,擇主而侍。”
純陽子目光穿透云海,望向主峰禁地方向。
“門中三柄仙劍沉寂多年,缺的從來不是劍,而是能駕馭它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