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臉男子見小道士自謙,心頭更喜,有真本事的不會將大話說滿,只有那半桶水才四處晃蕩,道“在下余德財,還沒請教道長道號”
“小道修為淺薄,沒有道號,居士叫我徐道人便是。”
徐源長說話不緊不慢,沉穩得體。
寒暄完畢,余德財低聲道“鄙宅院在鎮上東頭,近些日子,后院夜間偶爾有異樣響動,兩條看家狗怎么驅趕鞭打,不敢去后院。
“護院家丁都說,覺著后院陰森森的,可能是鬧臟東西。
“前天請了鎮上的賈道士做法,過后仍然如故,賈道士讓我另請高明,他不敢再去做法,擔心激怒邪祟,所以余某冒昧相請,還望道長慈悲。”
徐源長注意到兩邊街鋪有人探頭張望,低聲指點議論,滿是看熱鬧的神色,顯然余財主家鬧鬼的事情,在鎮上已然傳開,低聲問道“后院除了陰森,異樣響動之外,可有家人生病,或家禽牲口遭害”
“那倒沒有,出事后,我將家眷安排回鄉下去了。”
余德財擦一把額頭上的細密冷汗。
偌大宅院,轉眼變作兇宅。
即使想出手賣掉,鎮上那些看笑話的閑人,亦會嚼舌頭讓他的愿望成奢望。
徐源長心底有數了,不是兇煞作祟,否則他不敢亂接超出業務范圍的要命生意,道“且容我前去觀察,若是能解,我再出手化解。”
余德財忙伸手相請,他就擔心遇到沒本事滿口胡咧咧的江湖騙子。
先前家丁報信,說有道士路過鎮上,他半信半疑要親眼瞧瞧。
來到鎮東頭,徐源長跟著余財主走進高門大院,略一查看便知是老宅院翻新,檐墻角落,柱廊走道,散發歲月陳舊氣息。
門窗墻壁各處貼著黃符,看筆墨不止一人之手。
三進院子,仔細查看,走了好大一陣。
七八個家丁護院擁著自家老爺,好奇跟到后院月門前,皆停步不前。
徐源長在花草假山間穿行,正午日頭正烈,他循著隱約陰氣感覺,走到最里面的院墻,目光掃視約兩丈長的曲水池塘。
水面映照藍天,給人別樣幽深感受。
水邊立著一座玲瓏木亭,石座古舊,圍欄新漆,亭楣處匾額書著“綽約”二字,娟秀妍麗,似出自女子之手。
繞著水池和木亭多走了兩圈,徐源長大抵猜到作祟邪物藏身之處,仔細勘探一番。
將余財主和護院等人喊來,詢問一陣,得知是二月初二那天,清挖過水池淤泥,新換了亭楣匾額,花園多處翻土下了花草種子。
“二月二,龍抬頭,敲房梁,引錢龍,好年景,春開頭。”
徐源長吟唱一段古民謠,目視余財主,道“二月初二,怎么能輕易在自家后花園動土換匾這是敗壞家宅氣運,引來了外邪。”
余德財臉色發白,他那天剛好下鄉出席社祭,聽說過二月二有些講究,緊張道“是小女糊涂,不知禁忌,叫下人動了水池,挖淤泥做花肥。還請道長施法補救,余某必有厚報。”
縮著脖頸,又四下里掃一眼,小聲道“也將那外邪一并請走。”
做賊一樣,生怕那臟東西聽去。
徐源長神色凝重,道“出去再說。”
心底對原主也有了改觀,除了懦弱怕事外,還算機靈有心,憑著手腳勤快,外出隨著道士道童做法事,耳濡目染學到不少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