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外面的動靜,驚動了鎮守聚義堂的齊行善,招呼一聲埋頭記賬的趙均,和從二樓房間走出來的畢和,三人快速飛出客棧。
“屬下參見俞掌柜”
齊行善率兩人拱手行禮,對于另一邊發瘋的姜湯湯,視若不見。
俞風舞抬手示意一下,眼睛仍然看著大吼大叫的姜湯湯。
大世家的種種安排她太熟悉不過,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不過這回換成她在一邊看戲。
她突然覺著很無聊。
不入四重樓,天才也好,蠢物也罷,都不過是任由擺布的棋子。
也不對,世家蠢物反而能活得滋潤,衣食無憂,仆役侍女成群,只管盡情開枝散葉,替家族繁衍貢獻一份力量。
姜湯湯在眾多目光注視下,吼叫著發泄了一番。
他突然恢復正常,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有恃無恐,叫道“有甚么危險任務,隨你安排,我全都接著,不過我記得,捉妖人有一個規定,三重樓捉妖人,一年的正式任務不超過三回。”
他經驗匱乏又怎樣,他有一個厲害的扈衛劍修依仗。
再麻煩的任務,再惡劣艱苦的環境,還能難倒太叔先生不成
俞風舞嘴角露出一絲譏誚,看向從后面走出的抱劍道士。
太叔逐月在姜湯湯感覺不妙的詫異注視下,左手拿出兩張紙箋,上面那張加蓋了法力波動的印章,隨意遞給姜湯湯,點了點頭,道“太叔告辭,四公子保重”
二十年的束縛,換來沒落的太叔家族百年平安,生息繁衍。
往后再遠他也管不了。
他將剛剛完成歷練的姜湯湯,安全送抵清平郡城福祿巷子,便算功成身退。
從此以后路歸路橋歸橋,世間只有劍修太叔逐月。
他終于能獨身遠遁,走出大寧王朝,去追尋磨礪他的劍道。
姜湯湯拿著紙條臉色蒼白,不敢置信。
他好不容易從神仙洞煎熬六個月出來,不,加上寒窟三個月的黑暗,是整整九個月,到頭來卻混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家寡人。
氣都不讓他喘上一口。
苦苦相逼為哪般
太叔逐月走出十余步,突然停下,轉過身來,目光掠過如喪考妣的姜湯湯,看向那個裙裾微微飄動氣息似無形的女子,主動邀戰道“俞風舞,可有興趣放手一戰”
俞風舞看似在笑,眼中殊無半分笑意,搖頭道“沒興趣,你走吧。”
太叔逐月緩步往后退走,神色變得肅然,如臨大敵。
他左手抓著黑色劍鞘,右手緊緊握著劍柄,道袍無風鼓脹,整個人似利劍即將出鞘,幾縷發絲亂舞。
蕭殺氣息卷起巷子里沙塵飛旋,五步之內,隨他一路呼嘯退去。
直到他退出長長的巷子,始終沒有拔出形影不離的逐月劍。
他額頭沁出絲絲冷汗。
僅僅六個月不見,俞風舞的劍術劍境有了極大提升。
他敢拔劍,今日便將濺血橫尸巷子。
轉身離開,太叔逐月沒有半分停留,他已經輸了。
劍修之間為了劍道追求的某些對決,從來沒有切磋一說。
擋得住便活,擋不住,死。
拔劍即分高下,也決生死。
殘酷而血腥。
齊行善收起漂浮身周的十余小木偶,悄然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