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山道長拋了拋手中三枚銅子,往上空一指,壓低聲音道:“九霄云外,證道之機。”
少年伸手要將剛才給的卦金搶回去,抓了一個空,憤憤不平叫道:“老頭,虧我在名山州跑上跑下尋了你十年,還是不是老朋友,就這樣消遣葉某是吧?”
“天機不可泄露,你愛信不信,貧道今日的素面錢有著落了。”
彥山道長一臉的鄙視,他若是不想讓別人找到他,即便是九重樓大能面對面,也看他不到,見他不著。
少年抓著頭皮,皺眉思索,口中念叨幾次“九霄云外,證道之機”,臉上出現豁然醒悟神色,他明白契機在何方了,哈哈笑道:“老頭,你以前兩次誑騙我的舊賬,咱們兩清了,山高水長,從此以后是朋友。”
“貧道從不打誑語,你小子休得污蔑貧道清白。”
彥山道長義正詞嚴,道:“也別亂拉扯關系,貧道方外之人,這世上哪里還有朋友?”
少年不和老道掰扯辯不清的道理,起身邀請道:“走,今兒心情痛快,想請你喝酒,給不給面子?”
聽說有人請喝酒,彥山道長必須要給一個薄面,手腳麻利收撿東西,道:“貧道知道一家老鋪的酒水不錯,豆干和鹵水做得地道,再紅燒一尾大川河鯉魚,坐在二樓臨河閣樓,邊喝酒吃魚邊賞河景,美得很咧。”
少年拿著凳子,背著包袱跟著老道走,他們之間說的話,凡人聽去也是左耳進右耳出。
“老頭,我陪你走幾十年江湖,咱們爺倆喝酒說說閑話,如何?”
“遇到了喝一場酒,足矣,貧道不是貪得無厭之輩,怎么好意思天天吃白食?”
彥山老道委婉拒絕了,和他攪合在一起,并非好事啊。
他出言指點少年一句“天機”,是下界欠下的人情,當還則還。
走進鋪子,老道熟門熟路點了酒水、豆干、鹵肉和紅燒大川河鯉魚,兩人走上二樓,選一間寬敞廂房,推開臨河窗戶,看河水東去,白帆點點。
少年殷勤倒茶水,道:“十多年前,流云域出了一件大事,突然冒出一名沒有任何跟腳來歷的八階神道幻術師,做案三年,悄無聲息干掉十五家宗門的七重樓高手,將其宗門數千年的積累收刮一空,手段狠辣,肆無忌憚,要與天下為敵啊。”
“流云宗的鐘老怪發出了‘流云追殺令’,酬金豐厚,我聽了都挺心動,老頭,你知不知道那人是誰?”
老道喝著粗糲茶水,吹著冬日河風,瞇縫老眼觀賞河景,道:“事不關己,貧道不知道。”
少年不依不饒追問:“我怎么聽你的意思是知道呢?俗話說吃人的嘴短,閑著也是閑著,說說嘛,我還真是好奇那家伙從哪個石頭縫里蹦出來的,太狠毒了,徐小子新晉不久,可別遇到那種不分青紅皂白的歹人,我還打算去一趟流云域。”
他心底清楚,以老道的本事,只要想知道的事情,上界九域沒有任何事能夠瞞過去。
酒水和豆干、鹵肉送來了。
少年張羅著倒酒舉盞相敬,熱情洋溢,仿佛他從來不曾背后罵過彥山老怪。
老道一杯酒水下肚,舒服得眉頭展開,道:“修真界每過那么些年頭,總會出現一些劫數,你所說的八階幻術師,便是三千年一遇的‘殺劫’,也叫‘替天行道’,這個‘道’不是大部分修士認為的道,而是平衡……的天道,明白了吧。”
他省略了幾個關鍵字。
葉長夢聽懂了,“殺劫”亂世,不知有多少宗門要遭殃。
老道夾起鹵肉細細品嘗,半晌后,嘆了口氣道:“那位‘殺劫’與你我皆熟識,數千年不見,沒想到他竟然成了……唉,一念之差,一念成魔。”
“啊?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