紡織廠外大雜院,閻埠貴離開后,王美麗換上一套翠綠色旗袍,手持一把小扇子,晃著屁股出了門。
大院里的鄰居們看到王美麗這身穿著,都見怪不怪的和善笑笑,并沒有人想著去舉報。
開玩笑,王美麗就算是以前是八大胡同出身,這些年經過勞動,也變成了普通的勞動人民。
再者說,她現在已經將近六十歲了,就算是想重操往日的營生,誰也不會光顧。
當然,最重要的是王美麗的名聲不錯,雖然出身有些問題,說話漂浮,形象不太正經,但是大院里誰家要是有困難,她是真的幫忙。
特別是,在最開始的時候,王美麗是大雜院唯一識字的人,為了幫助街道辦同志掃盲,沒少挨家挨戶給那些老太太普及文化知識。
大家伙早就把王美麗當成了一個和善的老奶奶,只是這個老奶奶有點另類罷了。
跟住戶們優雅地打著招呼,王美麗離開大院,步行來到了隔壁胡同的第一家。
這是一個獨門獨戶的院落,灰色圍墻,青磚滿地,院子里的角落里還種了鮮花,鮮花鮮艷綻放,看上去煞是好看。
就在王美麗贊嘆鮮花的漂亮時,身后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
“美麗姐,你怎么來了,是不是有好事了”
轉過身去,只見黃小翠不知何時已經扶著腰肢,站在她身后。
黃小翠長了一張妖艷的面孔,身穿淡藍色的緞子旗袍,手持一柄舊式的圓形宮廷扇子,那副婀娜多姿的樣子,讓人看了之后心生猶憐。
唉,這女孩可真是可惜了,要是能夠生在解放前,肯定是八大胡同里的頭牌,現在卻只能跟一個老頭子做小的。還得偷偷摸摸的。
王美麗心中一嘆,笑著走上去,抓住黃小翠纖細的手掌,笑著說道“沒錯,今天有一個姓閻的教師。找到我,想讓我給他兒子介紹對象。他兒子閻解成是軋鋼廠的鉗工,為人老實,我第一個就想起了你。”
“真的嗎哎吆,太好了。”黃小翠喜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我正擔心過幾個月顯懷了該怎么辦呢”
顯懷王美麗皺了皺眉頭,正待詢問。
“ou”黃小翠突然捂住嘴巴,跑到旁邊的水池旁,干嘔了起來,嘔了一陣,似乎沒有吐出什么東西,臉色反倒憋得漲紅。
黃小翠擰開水龍頭,簡單的洗漱了一下,這才想到王美麗還在旁邊,她稍稍愣了一下,然后緩緩站起身,轉過身,面帶凄苦的看向王美麗。“美麗姐,既然你也看到了,我就不瞞你了,我懷孕了”
王美麗聞言臉色大變,眼睛瞪大“小翠,這可是要命的事情,你確定沒有搞錯”
“哪能錯呢老黃通過五院的張醫生,走后門,給我做了孕檢,已經證實懷孕了一個月了。”小翠低著頭,神情有點緊張,“美麗姐,我從小沒有父母,一直拿你當親娘,有些事情我也不瞞著你了。
我跟老黃的事情你也知道,老黃雖然對我不錯,把我從津城帶過來,還安排我到紡織廠工作,但是老黃是不可能領結婚證的。
一來,老黃是木材廠的主任,他現在已經五十多歲了,我才二十歲,要是娶了我,上級肯定會調查他,群眾也會說他作風不好。
另外,老黃的媳婦兒娘家是老京城人了,她的幾個兄弟都是場面上的人,老黃之所以能當主任,很大程度上是借了他媳婦娘家的勢力。
姐你是過來人,應該知道對于男人來說,權力就是一切,為了權力,他也不可能跟媳婦離婚的。”
王美麗面帶回憶之色,似乎想起了她年輕時候的事情。
她那時候才十七八歲,長得花容月貌的,并且吹拉彈唱無一不精,算得上是八大胡同里的頭牌,那些達官貴人簇擁而來,豪擲千金,只為跟她探討吹拉彈唱的技巧。王美麗雖然年輕,不過從小生活在八大胡同里,對于男人的那德行早就了然于心,跟那些達官貴人只是逢場作戲,她盼望著有一天,能夠攢足銀兩,好給自己贖身,然后找一個老老實實的人嫁了。
不過,有一位年輕公子哥的出現,打破了王美麗的規劃,那年輕公子哥風度翩翩,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并且不像那些達官貴人那樣進到房間里就急不可耐,而是拉著王美麗聊詩詞絕句,品評書畫名作。王美麗很快便陷落了,春宵一度后,年輕公子答應等回到南方,就派人來幫王美麗贖身。后來,那位年輕客人又數次前來,王美麗都盡心伺候。
一天,年輕公子突然神色慌張的跑到王美麗的閣樓里,告訴她,他遇到了大麻煩,需要一筆數額巨大的銀子來解決。王美麗早就把自己當成了他的人,沒有任何猶豫,就把自己辛辛苦苦攢下的銀子全部交給了年輕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