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劉長義第一次見到崔二叔,他對這個崔大可的伯樂,難免產生了一點好奇之心。
要說崔二叔跟一般社員最大的區別,那就是白。
社員們整天在田地里干活,皮膚都曬得黝黑黝黑的,而崔二叔的臉上卻跟涂了精白面似的。
還有,就是胖。
崔二叔今天穿了一件深藍色的勞動布外套,這種外套本來是很寬松的,現在穿在崔二叔身上,就跟小了一號似的。
這體重,至少得有兩百斤。
這年代,胖子是很少見的,劉長義對崔二叔的印象不由得又差了幾分。
見劉長義進來,公社書記讓人給劉長義搬了一把椅子,示意他坐下。
然后,瞪著崔二叔,繼續追問“你實話告訴我,偷牛的事情,是你的主意,還是崔大可的主意。”
“當然是崔大可的主意。書記,你不知道,那小子當年雖然才十三歲,膽子卻很大。他早就盯上了咱們公社的耕牛,只是苦于一個人沒有辦法搞定,這才叫上了我。
我雖然分的牛肉多一點,但是在隨后一段時間里,崔大可那小子沒少拿這件事兒威脅我。
我占的那點便宜,全都被他找補回去了。”
公社書記把崔二叔的話記在了稿紙上,接著問道“崔大可除了偷牛,還干過什么壞事”
“那小子就不是個東西,他仗著抓到了我的把柄,每天白天躺在家里睡覺,晚上去偷看村口的劉寡婦洗澡,對了,劉寡婦那些年丟的褲衩子,都是崔大可偷走的。”
聽到這話,公社書記朝旁邊的一位年紀稍大點的社員看去“崔三,你們村里,有這事嗎”
“有,有,我現在還記得劉寡婦丟了褲衩后,滿村子叫罵,崔大可還在旁邊看熱鬧呢”催三正在吧嗒吧嗒的抽煙袋鍋子,聽到書記問話,連忙抬起頭,嘴角裂開,露出被煙熏黃的牙齒。
說完,他狠狠的啐一口吐沫,小聲嘟囔“當時我就懷疑這事兒是崔大可干的,這小子從小就不老實,只是想著他父母去世得早,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實在是不容易,大家伙這才當做不知道。”
“嗯,崔大可偷褲衩子,記上。”公社書記點點頭,把他剛才說的話認真的寫在了稿紙上。
聽到這里,劉長義已經知道大局已定,就憑崔大可偷牛,還有偷褲衩子,這兩項罪名,就夠他喝一壺的。
公社書記卻本著除惡無盡的精神,繼續審訊。
很快,崔大可在南石公社干的那些壞事,都被揭露了出來。
什么偷看小姑娘洗澡。
什么偷公社里的紅薯。
什么散播公社領導的謠言。
公社書記看著稿紙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氣得直咬牙“沒想到咱們公社里,竟然出了這么一位喪盡天良的家伙。”
“張書記,這是因為崔大可太狡猾了,跟公社,跟您都沒有關系。”劉長義適時說道。
“對,跟我們公社沒啥關系,主要是崔大可太壞,太狡猾了。”
公社書記聽到這話,徹底放下心來,在稿紙上簽上名字,蓋上紅戳戳,遞給了劉長義。
“同志,麻煩你把我們公社找到的證據交給京城,一定不能讓崔大可這個壞家伙逃脫。”
“您放心吧,這就是我這次來的南石公社的目的。”
完成了任務的劉長義準備啟程返回京城,只是這一次已經沒有牛車可坐了。
畜牧員崔大侉子因為玩忽職守,被公社里逮了起來。
還好公社書記有自行車,主動提出把他送到公路上,讓他攔往京城運輸物資的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