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就沒那么平靜了。
門口的人越來越多,而且模樣也是一天比一天古怪——犄角已經從額頭突破而出,臉上也長出了一根根細小的雪白絨毛。
白毛下的臉,黢黑一片。
他們的表情充滿了憤怒,又帶著扭曲的瘋狂。
“罪孽!罪孽!”
“出不去了!我們被寒夜籠罩了!”
“這是胎神降下的懲罰!”
“她們的罪孽終于藏不住了!”
“難怪她們可以種出東西,還能夠找來羊,因為一切就是因她們而起!”
“一切都是因她們而起!”
“一切都是因她們而起!”
看來離不開柏村的事情,他們也知道了。
明明還沒有到天黑的時候,頭頂的那片青空已經漸漸轉為夕陽的橙色,邊緣幽深的紫色漫了上來,正一點點將橙色吞沒。
就像有一張天空上的巨口,將剩下的光明蠶食掉一般。
而雪山,也已經看不到了。
黑霧像是一堵高墻,將柏村圍在里面。
在這濃重的黑暗中,一點點星光從四面八方擴散開來,許多人舉著火把,將這里包圍。
“說是給我們三日,你們已經等不及了嗎”丹錦大聲說道。
而那些已經逐漸變成羊的人,一起大聲應道:“已經第三日了。”
“第三日了……”
“第三日了……”
“是時候了……”
“是時候了……”
“是……”
重復著的呢喃聲中,一隊羊頭人手中捧著一份份紅色的物品,正向氈房走來。
踏到氈房門口,一道淺淺的光輝閃過,讓他們的腳步停頓了一下。但隨著一道血光從他們身上閃過,將這一層微光破開,竟讓他們真的突破到氈房門口。
正要闖入簾中的時候,一條血紅的藤蔓突然猛地抽出,伴隨著一道閃電鞭,將那些人狠狠抽倒在地,手中的紅色盒子紛紛散落,鮮紅的頭冠、衣衫、首飾掉落一地。
這些東西看上去鮮亮無比,但帶著一層褪不去的血紅,不知道曾多少次躺在血泊中。
“這都是上師所贈紅妝,你們竟然如此辜負上師的一番好意”
一個冷漠的聲音驟然響起。
老村長終于現身。
這時,他已經不再是那個依賴拐杖的老者,身形變得更為健碩,更沒有一絲跛足的跡象。
一眼看去,就是一頭兩腳站立的老山羊,褲管中露出的雙腳已然變成了蹄子的形態。
“你覺得那么好,為什么你不拿去”
隨著月牙充滿怒意的話語落下,一道寒光直射而去,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
老村長未來得及反應,倉促間勉強一避,然而那寒光依舊劃過他的黝黑臉龐,鮮血瞬間飛濺而出。
緊接著,空氣中傳來一道刺耳的電鳴,一顆閃電球從氈房中激射而出,帶著毀滅的力量。
老村長避無可避。
轟鳴一聲,以他為中心,連帶著身邊一眾人羊被炸翻一片,雪白的皮毛瞬間焦黑,全都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整個區域頓時陷入死寂,唯余焦土,和濺射的血。
注:
丹錦的名字來源于丹津巴默,一位來源于英國的佛教皈依者,是目前藏傳佛教中位階最高的比丘尼之一。
因為在修行時遇到的差異待遇問題,她曾說過:“我發愿以女人之身成佛,不論它需要經過多少世生命輪回。”
故而有所感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