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笙恍然。
原來,先前那被褥微微起伏的動靜,竟是她在被子里偷偷加餐。
看看她腳踝上的紅繩,估計她也快要成為這個少女的盤中餐了。
不過,現在這身體里的,是柳笙。
……
片刻后,柳笙擦著手,從齋舍中走出。
腳踝上還拖著那一截紅繩,但是紅繩的盡頭已經被生生扯斷。
將沾滿鮮血的手帕隨手塞入懷里,她慢悠悠地向前走去,鞋底踏過的地面,留下一行殷紅的印記。
走廊間,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
不遠處,黑暗的角落傳來壓抑的嗚咽聲,夾雜著細碎的打斗與沉悶的喘息。
柳笙緩步下樓,鞋底碾過一灘尚未凝固的血跡,帶起微微的粘膩感。
剛到拐角,便見一團盤踞著無數頭顱的詭物正捏著一個少女的脖子,似是要將她的腦袋掐下來。
然而柳笙的出現讓它的動作頓住。
所有腦袋上的眼睛一起挪向柳笙的角度,似乎充滿狐疑又評估著什么。
而那個被捏在手上的少女的臉因缺氧而漲紅,雙目暴突,眼底充斥著驚恐和絕望。
她的嘴唇微微翕動,拼盡最后一絲氣力擠出幾個字:
“救,救,我,我是,玩,玩家……”
聲音微弱如蚊,卻被那詭物驟然收緊一掐之下截在喉中。
少女喉嚨中發出一聲斷裂的哽咽,眼珠布滿血絲,幾乎要從眼眶中崩裂出來。
“別……管……閑……事……”
那詭物似乎是感應到柳笙身上的氣息,所有眼睛瞇了瞇,隨后一字一句地齊聲說道。
柳笙掃了那少女一眼,隨即一笑:“好吧。”
少女眼中最后一絲希望的光終于熄滅了。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金色觸手猛然揮出去,將那詭物身上所有頭顱打散,骨碌碌滾落一地。
那掐住少女的手也被打落在地。
掉了一地粉色的肉條,原來那“手”是由一根根舌頭拼湊而成,在地上還兀自蠕動著。
少女脫力般摔倒在地,劇烈咳嗽著,一口氣涌入干澀的肺腑,嗆得她眼淚直流。
她艱難地抬起手,握緊了匕首,趁機狠狠扎進朝她滾動而來的殘缺頭顱里,又用腳踹飛了一顆。
勉強得了空隙,驚魂不定之際,抬頭一望,卻見那邊金色的長鞭翻飛如狂風驟雨,每一次揮動,都精準地將試圖聚合的頭顱再次抽散,或徹底擊碎成一灘軟爛的皮肉。
最終,地上只剩下被徹底撕裂的碎肉殘渣,以及流淌的血漿。
“行了,可以走了。”
柳笙的聲音悠然響起,少女怔愣了片刻,連忙踉踉蹌蹌地追上。
“你為什么救我?”她喘息著,聲音仍有些發顫。
“你不是說你是玩家嗎?能救為什么不救?”柳笙理所當然地說道。
“哦,好像是這么回事……”少女有些茫然地說道,“你好厲害……”
“你也可以這么厲害。”
“真的?”少女瞪大眼睛。
“嗯。”柳笙微微頷首。
少女思索片刻,像是下定決心,挺直了背脊,認真地說道:“我叫云吉稻!”
柳笙的腳步微頓,眼神微微一凝:“你說的是你的真名?”
云吉稻驚呼一聲,捂住嘴巴,滿臉懊惱。
“我……我……忘了這是在游戲里……”
“不過,總覺得,姑娘你……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云吉稻頓了頓,遲疑道,“似乎……說了真名也無妨。”
柳笙靜靜地看著她,片刻后,淡淡道:“我叫凌笙。”
云吉稻輕輕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似乎很陌生……
思索間,見“凌笙”邁步走出惜春齋,目標明確地向著某處行去。
云吉稻一怔,連忙跟上:“你要去哪?”
“找吃的。”
話音剛落,兩人的肚子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饑餓的鳴叫,在幽深寂靜的長廊小徑間格外清晰。
云吉稻尷尬地捂住肚子,愁眉苦臉地說道:“不知道姑娘準備去哪找?我還得帶回去給我的同舍生……”
“她們威脅你?”
“也不是。”云吉稻搖了搖頭,“只是她們太虛弱了,我好歹還算能動,所以就主動出來了。”
柳笙搖頭,云吉稻總是如此。
不過,也算是她的一個特質吧。
“跟我來,我知道一個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