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落在門外,眉頭微微一皺,腳步微頓。
只見皚皚白雪之上,靜靜放著一只樸素的巨大食盒。
“這是……”
梅大神官緩緩俯身,將其提起,手腕微沉,竟有頗有重量。
他眉頭緊皺,左右端詳著。
宋海音見狀,也微微探頭,目光落在那食盒之上。
而后,她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瞪大雙眸。
“推開門,你就能看到!”
梅大神官雪白的眉毛高高挑起。
這是方才那位“地母大人”說的話。
難道……
他緩緩打開食盒。
只見一層又一層切得薄如蟬翼、晶瑩剔透的魚膾靜靜躺在其中,鋪在冰塊底座上,猶如湖面上的薄冰,清透而瑩潤。
從食盒一側擺放的完整魚頭來看,正是雪山才有的珍饈——白魚!
旁邊還貼心地準備了醬油、芥末以及各種佐料,精致而妥帖。
一瞬間,梅大神官微微瞠目,喉嚨輕輕滾動,竟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
“這是什么?”宋海音眨了眨眼,“這不是……生的魚片嗎?”
“正是。”
梅大神官目光中帶著某種滿足的欣喜。
“‘飲御諸友,炰鱉膾鯉’,這正是其中的‘膾’,一種做法。”
宋海音不解,她還沒吃過如此新奇又精致的吃法。
“這是要燙熟了吃?”
“不不不,這可就浪費了!”
梅大神官搖頭,神色前所未有的鄭重。
“就得這樣生著吃。”
宋海音遲疑:“這樣好吃嗎……”
“你待會兒嘗嘗便知。”
梅大神官帶著笑意說道,抬頭看向院子里,目光微沉——
沒有其他人的跡象。
而且其他人應該也不知道他們在此。
更何況,白魚根本無法從雪山運來此處。
這種生于極寒之地的魚,離水不過須臾,便會褪去雪白的光澤,漆黑如墨,肉質變得僵硬如蠟,入口難以下咽。
可眼前這盒雪白晶瑩的魚膾,分明是才從水中撈出便即刻處理好送到他面前,才能保持如此鮮美的狀態。
倘若是養殖,那更是無稽之談。
白魚喜好天然的環境,除非有人舍得花大價格改良某處山野幽潭為雪山寒潭,精心照料養在其中。
可若真有此等珍貴之物,又怎會大手筆地剖殺十余條,專為他們奉上?
而且,這禮物未免也太合他心意了。
如此一來……
只能是神跡了。
梅大神官沉吟片刻,回頭對宋海音說:“看來,你的地母大人對你,甚是照拂。”
宋海音露出疑問之色。
梅大神官不緊不慢地將食盒重新合上,抬眼看她,淡然道:
“祂知道,你需要我的幫忙。”
宋海音頓時面色一紅,但隨即正色道:
“是……應該說,所有人都需要您的幫助。”
“若是有您的配合,許多問題或許能迎刃而解……如此一來,我們的神佑巡禮,便不止于形式,而會有真正的意義。”
她的聲音溫柔,但眼里是堅定的光彩。
梅大神官深深看了她一眼,終究點了點頭。
“雖說如此,我總要自行驗證一番。”他話鋒一轉,思索道,“不過,方才那位‘地母大人’也指明了一個方向……或許,我可以試試。”
宋海音眼里閃過一絲欣喜,雖極力克制,卻仍是嘴角微微上揚。
梅大神官總算答應了。
“行吧。”梅大神官看著手中的食盒,有些迫不及待,“先帶上這一盒子魚膾,去分給大家吃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