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大人,我們只能給您爭取一盞茶的時間。”
其中一位守軍重新戴上面罩,甕聲甕氣地說道。
“可以。”
柳笙沒有任何猶豫。
“那……解開的事情……”那人小心地補充一句。
“等完成了再說,還需要用到你們。”
柳笙這句話輕飄飄的,如北境的風一樣無情。
“放心,有什么事情,胸口那物事也能護著你們。”
雖覺不信,那兩人又如何敢忤逆?
縮了縮脖子應下。
至于完成什么的……乃前所未有之事,只能期盼這些人可別死在上頭。
萬一死了,就無人能解開那在心頭上蠕動的玩意兒呢?
只是眼見三人無聲地取出特制的鉤爪,咽了口唾沫,雖不知道是什么,但看這早有準備的架勢,還有上面閃爍的陣紋靈光,神異非常,難道……真能登上去?
柳笙等人當然是沖著這個目的而去。
登仙爪,也是為此而準備。
沒錯,這一次有了正式的名字,而且經過柳笙和凌復二人聯手改良,每次彈射能直躍三丈之高,隨后小觸手牽引爪尖牢牢嵌入冰層,穩定、有力又快速。
很快,地面與那兩位守軍的身影便被甩在下方,消失在風雪之中。
一盞茶功夫也不需要。
然而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
……
上一回,三人只是爬了個開頭,就因為凌復的暴露而提前終止。
這一回,達到的高度前所未有。
只是距離長城之巔仍遙不可及。
據阮時之所說,從外城升至內城,即便是乘坐升降梯,也需整整一個時辰。
更遑論此刻,僅憑血肉與登仙爪,在這片仿佛沒有盡頭、冰封千年的絕壁上攀行。
隨著不斷上升,周圍的溫度迅速跌落。
雪似刀,風如鞭。
全身上下包得嚴實,只有眼睛那處裸露皮膚在外,但就是這小小一片的肌膚,仿佛也要在疾風暴雪中被剝離。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無形的冰針刺入胸腔,血液在血管中緩緩凝固,呼出的氣還未離唇,便在半空中凝成冰花。
寒冷不再是單純的刺骨,而是一種無孔不入、刺入靈魂深處的凍結感。
而且,這股寒冷仿佛不屬于自然形成,而是某種更深層次、來自于規則的寒冷。
因此就算是柳笙,所感受到的冰寒,和剛剛開始修行《七玄靈氣訣》進入練氣期的凌復、作為低階詭物的阮時之所感受的,也是一般無二。
還好柳笙早有準備。
給每個人都準備了一件可以自行發熱的襖子在里頭,登仙爪中心也內置了微型恒溫符紋,這樣攀登之時也不至于四肢僵勁而不能動。
然而,更大的困難悄然而至。
隨著高度不斷攀升,柳笙忽然感覺,心臟深處不知何時像掛上了一塊小小的鉛球。
沉沉墜著。
越來越沉。
一點點。
又一點點。
把她往下拖拽。
意識開始變得遲滯。
腦海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悄無聲息地蘇醒。
她仿佛聽到了一種呢喃。
腦海深處,隱隱浮現出某種呢喃。
似來自城墻內部,穿透層層冰霜,傳入耳畔。
來吧……
進來吧……
柳笙仿佛感知到,長城不再是冷酷無情的冰壁,而是一座巨大的、緩緩呼吸著的生靈,冰層起伏,簌簌松動。
好似一用力,就能穿透,進入冰層之下……
里面,是溫暖的懷抱,可以庇護她于風雪之中。
再也不會感到寒冷。
再也不需要拼搏。
更不需要攀登。
【那么……進去?】
【我可以進去,只要我動用……】
一個念頭倏然冒起。
但剛剛冒頭,柳笙瞬間心神一震,立刻將這個念頭生生壓了下去。
強烈的直覺告訴她,這個想法不能夠在這里想起。
否則會被覺察到的……
被什么覺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