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笙這句話,讓黑袍人愈發滿意。
“我們當然也有看到,這七天間,你有嘗試過離開北境。”
此言一出,胡校尉大驚失色。
旋即意識到了什么,目光轉向門外窗紙上落下的那道屬于陳山遠的剪影。
下一刻,胡校尉再次被踢了一腳。
“連人都盯不住,連下屬投靠別人了你都不知,還說自己不是蠢貨?”
“你這點腦子,侍奉一下都督還行。至于侍奉大人們,還輪不到你。”
又是一腳。
胡校尉心如死灰般癱在地,不再言語。
話題隨即回到柳笙身上。
“大雪夜的,即便是乘著馬車,要到邊界,也不容易吧?”
“你不該帶著馬車的,那太惹眼了。”
“不過也是,長城這樣的雪夜,若不是有車子護著,你怕是連外城邊緣都走不到吧?”
“你應該看到了,外城邊緣是什么情形,所以才回來了吧?”
這些黑袍人句句緊逼。
“只是我們看在你又回來了的份上,而且事情辦得相當漂亮,這次就暫且不追究。”
“但以后這樣的事情建議還是莫要發生,大人們的容忍度是有限的。”
聲音低了下去,隱隱含著警告之意。
“要想發生也發生不了了吧?”柳笙冷笑道,“如今,北境是固若金湯,進不來,也出不去。”
“茲事體大,所以才要封鎖,等待重要的時刻。”
“至于是什么時刻,等你加入我們,自會知曉。”
“一旦加入,你想要的,你應得的,都會給你……”
“別說雪山長老之位,便是你想都不敢想的圣殿,也未嘗不可踏入……”
這些話語里的誘惑,連癱倒在地的胡校尉都忍不住豎起耳朵,心跳如擂鼓。
“如何加入?”柳笙問道。
清脆一聲,一把小刀被丟在了地上。
“割掉你的小指,大人們自會看到你的誠意。”
空氣瞬間凝滯。
沉默片刻,柳笙問道:“為何要如此?”
“你不是已經看過這些詭人們身上的傷口了嗎?”
“你是個聰明人,不可能看不明白吧?”
柳笙深吸一口氣,聲音清晰而冷靜:“血肉合一的信仰,雖不知源自何處,但是顯然你們都理所當然覺得這就是正統的路。”
這時,六位黑袍人齊聲回應:“只有化為一體,才能稱之為‘神明’,不是嗎?”
盡管聲線不同,卻仿佛同一個人說話。
“僅僅是尊崇、順從,并不足夠。”
“獻祭血肉,奉獻心靈,才是真正的信仰。”
“神,應是無數個體意識的累積。”
“唯有化為整體,方能摒棄脆弱的自我,步入超越。”
“想來,無上神的缺憾……也在于此。”
這些話一句比一句大膽,語調高昂透著狂熱,像是在復述不知從何處聽來的圣諭。
胡校尉這才察覺到不對勁,詭異感油然而生。
用手肘支撐,拼命向后爬去。
想要朝著門口爬去,卻被柳笙攔了下來。
“你害怕什么?”
胡校尉牙齒戰戰,不敢回答。
“你從來沒有想過,為什么這些詭人會缺胳膊少腿是嗎?”柳笙瞇著眼睛問道。
“我……我沒想過,我以為,只是大人們的愛好……”胡校尉語氣驚恐,聲音顫抖。
柳笙搖頭,目光中帶著一絲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