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一步,是不是邁得有點大了?”
春曉的聲音透過心海傳來,帶著一絲猶疑。
“雖大,卻也不是不可能嘛。”柳笙語氣慵懶,尾音藏著笑意,“再說了,你不也快成了嗎?”
說著,她用一根小觸手輕輕碰了碰身旁的春曉。
準確地說,是春曉的葉子。
非常有分寸。
此刻的春曉,看起來只是一叢小小的灌木,花卉盛開,顏色斑斕,什么花型都有,像極了基因徹底打了架的成果。
實際上,要是投放在人間,那絕對是一株遮天蔽日的龐然大物。
柳笙也曾有幸見過她的本體。
而如今,已近成神的春曉,真實身形只會更為巨大。
但在這里,在這多維度折疊的空間,她卻如小花依人般,靠在柳笙身側。
葉片微顫,像是默默點頭。
“根據你說的,確實早晚能成。”
“所以,這步子也不算大吧?只是一種必然結果。”
“……有道理。”春曉緩緩道,“但成不成,還得看——他們信不信你。”
“不是信我,而是相信彼此。”
說完,她打了個懶腰,無數根觸須向四面八方筆直伸展,舒展而恣意。
“唉,真是累人。”
“可不是累嗎?”春曉嘀咕,“想想景和九年十二月二十三日一晚上你干了多少事情?”
“你還得具體說是哪一個……”
“spcyg2748dsr363。”
“噢,是……”
柳笙一瞬陷入沉思,仿佛想起了某些遙遠的記憶。
但這也不全是記憶。
對于某一部分的她來說,是現在進行時。
畢竟,她現在已經是更高一層的存在了。
……
當時,柳笙隨阮眠踏入那座雪白的皇城。
然而,阮眠并未引她前往圣上所在的紫宸殿。
只是沉默無言地一直走,帶著柳笙穿過層層宮闕,直入皇城深處。
柳笙已分不清此地何為東西南北,也辨不出自己正置身皇宮的哪一隅,或者是此方天地的何處。
只覺越走越靜,越走越遠,越走越黑,就如同進入無法蘇醒的夢境深處……
直到盡頭,她看見那條蒼龍。
然而,已殘破衰老,蜷伏在地,面目皺縮干癟,鱗片斑駁脫落,仿佛經歷了千萬年的風霜,此時只余最后一絲喘息,茍延殘喘地伏在黑暗深處。
可即便如此,周身仍有微弱的金光浮動,勉強照亮了這片幽邃死寂。
柳笙已經見過類似的,自然能辨認得出。
這是龍脈。
皇家遺骸所成。
而這一條,她從未見過。
但也莫名能明白,這一位到底是誰。
“宣文帝……”柳笙終于喃喃出聲。
阮眠微微頷首,眼神柔和了一瞬,轉向龍尸,輕聲喚道:
“父皇。”
這一聲,讓柳笙心中微微震動。
但剩下的,就是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老龍聞聲,卻沒有動靜。
唯有那微微翕動的鼻孔和兩根擺動的長須能夠看出,他對于阮眠的呼喚是有反應的。
“阮香憐……是您的母妃。”
柳笙想起瑯嬛別院所見所聞,對于現在的情形,有了幾分明悟。
“沒錯。”阮眠點頭。
“所以這一切的背后……”
“是,都是我。”
阮眠依舊爽快地承認了。
“所以你說我被騙了,是不可能的。”阮眠微微一笑,英氣的眉眼舒展又從容,“我怎么會騙我自己?”
柳笙說道:“所以你希望阮時之去往雪山,是因為要避開所有的紛爭,并且率先獲得仙舟計劃的名額?”
“是。”阮眠目光漸冷,“但我沒料到,你竟帶他來了長城。”
柳笙淡然道:“他想娘親了。”
阮眠搖頭:“他不該有這種情緒的,我刻意與他疏遠,就是擔心他擾亂計劃。”
“哦,計劃……”柳笙若有所思道,“您說的,就是現在這‘以龍氣為核心、詭氣轉化為手段’的造神計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