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母的虛影在她頭頂重現,神圣金輝如同從高維虛空灑落,穿越層層扭曲的現實,照耀在她血肉模糊的身體上。
那些原本撲面的災禍詭蜮,仿佛觸電般一觸即退,紛紛坍縮、收斂,退散。
但詭氣依舊沖擊,只是速度和緩許多,直到撞上她體內靈光形成的堤壩,被溫柔地緩緩包裹其中,安靜地引入共振。
三種能量,在她體內交匯、沖突、撕扯、整合,最終匯聚成一道難以觀測的混沌漩渦。
不是詭氣,不是神圣,也不是靈氣。
如霧如光,既混沌又清晰,像是粒子,又像是彈簧一樣的線條,又如同維度復雜的能量團。
柳笙稱之為——“源粒子”。
有賴于目前對三種粒子的研究,以及已經解開了的“三能一體”大一統公式,柳笙終于還原出這種原本在此界無法生成、無法觀測、僅存于理論中的超高維能量粒子。
源粒子存在于無法理解的維度中,在不同觀察路徑和認知結構下,投影出三種粒子。
在中維度,以中立態度觀測,它表現為靈氣粒子,秩序、溫和、可控,也是最為接近源粒子“構建規則”的本源邏輯的投射。
而在從低維度向高維度觀測,源粒子形成熵增的形態。
但執念的極端非理性會引來分化與扭曲,從而表現為詭氣粒子;而集體意識加上信仰黏合則會使源粒子的投影有序且結構化。
柳笙所做的,就是逆轉這個投影過程。
她以肉身和意志構建“調和場”,以靈氣為核心,將神圣能量與詭氣進行同調,按照三種能量的比例、波動率、干涉頻段進行動態計算、重組與共振,才最終還原出源粒子。
終于完成了第一次“三能歸一”的實驗。
源粒子在她的“蜮”中自然生成一個簡明的回路,并隨之落下四個清晰的節點,也就是眼前這四位她剛剛收編的災禍等級詭物。
它們之間,彼此并未被奴役或同化,而是在源粒子的牽引下,自主建立起微弱的“認知共鳴”,彼此之間的信息逐步連通,如同四個相互理解、共享感知的意識節點。
這就是柳笙以三種能量統一之后,所賦予它們的“意識橋梁”,都有著自主運行的邏輯與邊界,還有各自的“三能歸一”的小型能量回路。
最終,整個混沌漩渦便在柳笙與四個節點之間,逐漸耦合成一個初步穩定的環狀意識網絡。
柳笙看著這個緩緩旋轉、蘊含高能能量的混沌之環,覺得應該有個合適的名字。
但她暫時還沒想好。
四只災禍型詭物緩緩站在她身后,它們眼中那種不可名狀的瘋狂正在褪去,對于柳笙,只有感激與尊崇。
柳笙目光回到“拆”字上。
輕聲一笑:“這么想想,或許這本身就是另一種提示。”
隨著詭蜮收斂,廢舊的樓道如斑駁的油漆慢慢剝離,柳笙眼前出現了一片唐國風格的庭院,亭臺樓閣,假山假水,悠然閑逸。
這就是那條“正確”的路。
她本可以不拆任何一座詭蜮,破開“拆”字墻徑直走進來。
可她偏偏拆了四座。
身后的四只詭物亦步亦趨地跟著她進入。
隨著異物的進入,像一枚扔入平靜水面的石子,讓原本多個詭蜮相互交融形成的空間穩態微微震蕩。
回廊交錯,山水傾瀉。
空間的主人顯而易見不太歡迎。
但是柳笙探出觸手,混沌的光網蔓延而來,一盞盞燈籠亮起,將此處陰暗的回廊點亮,假山之間樹木叢生、百花齊放,就連幽深黯淡的池塘中也開出混沌光輝的荷花,星星點點的光點在空中飄浮,如飛絮,如雪花。
庭院深處,一位正撫琴的男子緩緩起身,朝柳笙深深一躬。
它身上的氣息極為沉靜。
看上去簡直不像是個詭物。
“上網嗎?”柳笙問道。
對方微微一愣,最終看著柳笙身后的四位同等級詭物,看不出是自愿還是被動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