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要起身,可是撫在她頭發上的手驟然用力,生生摁住她的腦袋往胸口壓去,懷抱她的手更是如同鐵箍一樣,緊緊拴住讓她喘不過氣來。
還不待她掙脫,另一具冰冷的身體從側面壓上來,將她夾在中間。
“你終于來了,真好。”
“父親”的嗓音緩緩傳來。
但是中間還夾雜著一個清亮年輕的音色,仔細聽來,像是某個年輕女孩故意壓低嗓子扮演出來的。
賀桃渾身一震:“你是……鄭其然!”
那兩具身體仿佛聽到什么極好笑的事,竟然一同發出輕笑。
“母親”、“父親”的聲音,還有那個年輕女聲,高高低低地交疊在一起,如同三重唱,隨后慢悠悠地說道:
“聽說你變聰明了,我還不信,看來我還是對的嘛!居然愚蠢地主動投懷送抱。”
“謝謝你,我……笑納了。”
下一刻,環抱著賀桃的軀體開始變得柔軟、濕滑,仿佛一片吞噬萬物的肉沼,環抱著她的四只手,組合成絞殺之力,正用盡全力將她整個人“揉”進去。
皮膚與皮膚融合,骨頭與骨頭交疊,她像是要活生生被吞進一具腐爛的殼里。
越來越濃的腐臭味充斥鼻腔,皮下鼓動的器官宛如吸盤,發出令人作嘔的蠕動聲和吮吸聲。
賀桃已經半個身子陷入血肉,連說話聲音都被壓得斷斷續續。
“你覺得別人愚蠢的時候……也就等于,你不會去注意……其他的事情。”
這句話被血肉包裹,聽得只是含含糊糊、斷斷續續的,對于“鄭其然”來說,也就是垂死掙扎的一句。
“呵呵,你還是省點力氣吧。”
“別逼我傷害你,反正我也不會徹底將你殺死,我只是需要你的身體而已——”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撕裂般的刺痛猛地從身體最深處傳來,甚至貫穿靈魂!
是賀桃!
竟然不退反進。
雙手伸進軀體深處,緊緊擁住她的內臟,扣住那兩片發爛的肺葉,讓身子緊緊貼合。
隨著更多的軀體接觸,許許多多細小的觸須從賀桃的身體冒出,像藤蔓般瘋狂生長,黏住、扎入、吸附,深入血肉,撕裂并吞噬著這具腐臭的軀體。
“鄭其然”痛到倒吸一口冷氣。
厲聲尖叫,瘋狂扭動想要將她推出去。
可是為時已晚。
“鄭其然”越是想要掙扎,賀桃就越是不松手,帶著積累許久的深刻恨意,反過來將她揉碎化為自己的力量。
“松手!你這個瘋子,松手!”
“我不會松手的!”
賀桃死死抱緊她,低語聲如同剛從深淵中爬出:
“我要讓你知道……什么叫恨!”
最終,還是“鄭其然”先撐不住。
尖叫著毅然決然拋棄了這具軀殼。
砰!
隨著“鄭其然”的力量逃離,這兩具虛假的血肉在頃刻間崩塌,化為一蓬血霧,將病房染得通紅。
賀桃跪倒在床邊,渾身血跡,懷中空空如也。
猩紅色的血漿順著墻壁流淌,隱隱約約勾勒出一扇門的形狀,紅得觸目驚心。
賀桃想也不想,果斷闖入那扇門。
她必須追上“鄭其然”。
她要把父母,救回來。
也要親手,完成復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