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老頭子,不是要給我治病嗎?為什么要殺我?”
柳笙控制著身體,蹲在被揍得鼻青臉腫的老張頭面前,認真地問道。
現在她總算可以操控這副身子,但還是有些別扭,甚至力不從心。
沒辦法,主要還是因為她身體形態。
還好現在其他幾人也醒了,齊心協力拖拽著沉重的軀殼,總算讓龐大的肉塊挪動起來。
于是,在老張頭那雙腫脹到半瞇的眼前,便是一團鋪展開來的血肉,張牙舞爪,擠滿了扭曲的臉孔,竟紛紛偏過來,齊齊凝視著他,把他看得渾身直哆嗦。
“你你你你你……”
他結結巴巴,連說好幾個“你”,卻怎么都吐不出后面的話。
直到那張老太太的面容浮現出來,虛弱地開口:“回答她……為什么?”
老張頭渾身抖得像篩糠,還是硬著頭皮道:
“因為,少萍……你已經不是你了!”
“我原本以為……還有希望……”
“可是你剛剛說什么二丫……什么大丫、三三、幺兒,難道你忘了?”
說著,老張頭是涕泗橫流,在臉上混作一團。
“我……忘了什么?”老太太茫然。
老張頭沒再回答,只是頹然低下頭,像是徹底失去了力氣。
只剩下老太太不住自言自語:
“二丫……”
“大丫頭……三三、幺兒……”
“她們……到底怎么了?”
“我的頭為什么這么疼……”
“我為什么這么痛苦……”
她的聲音越來越高,也越來越碎,像被什么無形的痛楚撕裂一般。
柳笙能感覺到她的眉頭正在緊鎖,也能感知到心口一抽一抽的疼,仿佛整顆心被揪住,那不是自己的情緒,而是來自原本的意識深處。
最后,老太太的喃喃低語終于無法再壓制,演變為撕心裂肺的尖叫。
“我不記得了!我不記得!”
也因為這一聲聲尖叫在蕩氣回腸,柳笙她們終于撐不住了,從血肉之中一一掙脫而出,浮現于表面。
老張頭看著她們,眼中是抖動的恐懼,同時又是萬分悲痛。
也不知道這到底是老太太傳播給他的,還是真正發自心底的悲痛。
但且不說老張頭,這悲痛首先便傳給了柳笙、喬語、凌小樹和王晴光。
心臟緊縮著,像是有什么情感要噴薄欲出,不止是情感,還有一些支離破碎的記憶,但這些記憶就像是紛飛的蝴蝶,根本抓不住,只有一些極其模糊的光斑。
就在她們伸手去追的瞬間——也或許是老太太想要抓住,便一起追隨著那不斷跳動的光斑,一起撲了上去。
下一秒,意識猛然被光斑包裹。
徹底墜了下去。
……
光斑在天花板上雀躍跳動。
這是風吹動窗簾,將透進來的微光抖動而成。
柳笙偏頭看了半天,下意識捏了捏手上的東西,才發現竟然是一個軟綿綿的兔子玩偶……的腦袋。
這是布做的,剩下的身子像是被硬生生扯掉,然后又被人隨意縫了起來,看針腳就像是扭曲的蜈蚣。
就像是她手肘上長長的一道傷疤,也是蜈蚣形狀的縫合痕跡,而且一動就是生疼的感覺,似乎自己少了一樣什么。
看手腳的大小,她應該才六七歲大小。
柳笙只能說,慶幸沒有再次變成嬰兒。
再抬頭看向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