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逼在腳后跟的墻,沒有滿是血跡的簾子,甚至有個簾子已經拉開了——
床上是打著點滴的鐵柱,旁邊明德嬸靠著椅子打盹,睡得沉穩。
在左邊墻邊有個小護士,也正在睡覺。
頭靠在墻上,呼嚕聲比誰都大。
而另一道簾子緊緊拉著。
柳笙透過縫隙看到一個熟悉的紅色書包,心頭微動,輕輕掀開簾子。
果然,祝凜正躺在里面,雙目緊閉。
“這是你的朋友嗎?”
一旁的小護士打了個哈欠,揉著眼睛走過來問。
柳笙點頭。
“那就把她帶走吧。叫醒就行,沒事,她只是睡著了。”
“她怎么睡在這里?”
“我也想知道啊!”
“巡夜時我往隔壁藥店瞄了一眼,看到柜臺上躺著個人影,把我嚇得差點心臟停了!結果過去一看,居然是她。要不是鎖門鎖得好,我真以為見鬼了。”
她說著還一臉納悶,“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進去的,明明我下班的時候都會鎖門……”
柳笙目光微微一沉。
走去輕輕拍了拍祝凜的臉。
祝凜的眉頭動了動,嘴里含糊地嘟囔:
“別過來……別過來……”
下一瞬,她猛地驚醒,坐起身子,瞳孔里滿是慌亂。
直到看清眼前的人,整個人才定住。
“你……你……終于見到你了!”
她一頭撲過去,緊緊抱住柳笙。
柳笙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沒事吧?”
“事情可大了!柳姑娘你不知道——!”
祝凜話還沒說完,一眼看到旁邊的小護士,身體微微一僵。
等小護士走開去給鐵柱拔針,她才放松下來。
估計是這身護士服給祝凜留下了某些不太美妙的回憶吧。
兩人走到旁邊診室,看到明德嬸此時一臉懊惱:
“都怪我,居然睡著了,要不然就可以早些回家……鐵柱,你咋不叫醒我呢?”
“娘,我看您那么辛苦,所以不好意思……”
“唉……”
明德嬸也不知道怎么說。
又對著柳笙和祝凜歉然道:
“真是不好意思,我總是想著事兒就忘記了英子,幸好你們照顧她……她性子古怪,恐怕也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
“不會,英子很乖。”祝凜說道。
可明德嬸只是淡淡一笑,顯然她是不大相信的。
不過想想英子能夠對自己的哥哥做出那樣的事情,確實也算不少有多么“乖巧”。
走出衛生站。
外頭那輛舊三輪板車還停在原地。
明德嬸背著鐵柱放上板車,祝凜對小護士囑咐一句:
“如果其他人回來需要板車,你就跟他們說一聲,我們暫時把板車借走了。”
小護士奇怪:“哪有什么其他人?”
“不是有其他人一起陪著明德嬸一起來的嗎?”祝凜也奇怪地問道。
“沒有啊,早就回去了!”
護士揉了揉眼睛,困倦地打了個哈欠。
“現在你們走了,我總算可以睡覺了……沒想到在這破地方都要值夜班,那個老頭兒居然不陪著一起,真是可惡……”
“還好現在這里已經變成了衛生站,要還是以前的醫院豈不是更忙?”
她一邊嘟囔,一邊轉身回去。
不多時,里面的燈滅了。
夜色吞沒了眼前這棟建筑。
明德嬸騎著三輪板車,鐵柱躺在板車上。
柳笙和祝凜坐在一旁,回頭看去——
衛生站的輪廓在黑暗中緩緩隱沒,像一頭巨獸潛伏著,被她們漸漸拋在身后。
然而卻在那一瞬間,突然同時生出無以名狀的恐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