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幸,他們賭輸了。
說到底,市里好大喜功,吳海天急功近利,惹出來了這樣的事情。這個規劃有問題未必沒人知道,但是問題在于誰在乎?這不是腦子的問題,而是屁股的問題。遇到了這種問題,就算是史巨人那樣頂級的商人都沒轍,何況吳海天?
“以他們家的關系,不能讓他的樓竣工么?”
這件事情,杜立言還是覺得難以接受,他遲疑一下,再次開口問話了。
“做不到的——你別忘了,咱們市除了是一個工礦城市之外,還是一個革命老區。咱們這里埋葬的國家領導人的數量在全國的公墓里面僅次于八寶山,全國第二。因為咱們的革命老區重要意義在那里擺著,經常會有來自長老院的長老們到這里來參觀學習——而要是海天集團的大樓蓋起來,那就是地標建筑,肯定是長老們的落腳地——你覺得咱們市領導有多大膽子,敢讓長老們住墻體開裂的危房?”
“這么說來,確實是……”杜立言打了個寒顫,可還是有些遲疑,“照你這么說,這個大樓的工程就算完了?吳家就沒救了?”
“要是沒有得罪我,當然還有救。可是得罪了我,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杜立鼎也冷笑了一聲。
“你可能不知道吧,吳海天當年是白市長罩著的,白市長是省會調來的,他是省會機械廠的技術員出身,可以說是省會一系。而咱們省一直以來內斗都很嚴重,除了省會一系的官員之外,還有另外幾個派系的官員,比如說咱們滏陽也是革命老區,80年代末省委秦書記就是咱們滏陽人,他和省會系鬧的不輕,最后鬧得嚴重的時候直接驚動了京城,從南邊空降了一個省高官才算是平息了內斗。可從那以后,滏陽系和省會系也算結了仇,十一年時間,滏陽換了九個市長,省會那邊是存心不想要滏陽發展,一直在找麻煩。”
“所以?”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滏陽系的官員如果抓住了白書記的短,你覺得會怎么樣?”杜立鼎笑了起來,“說起來,秦書記當年把咱們市的高書記提拔到省里去了,高書記當時的秘書下放當了縣長——你知道那是誰么?就是可蘭他爸。最近,我聽說他接到了一封匿名舉報信,給他詳細的介紹了海天集團出問題的事情。你猜他會怎么辦?”
“這些你都是從哪里知道的?”杜立鼎說的頭頭是道,杜立言卻一頭霧水,“你到底花了多少時間算計人?我怎么從來不知道這些?”
“你天天光看習題冊了,什么時候在意過這些?”杜立鼎也笑了起來,“咱們追求不同嘛——我想要當商人,商人怎么可能不去了解一下當官的事情?而利用他們做一些對自己有利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從頭到尾,我從來沒有跟吳子陽記仇,我要對付的是他爹——而對付他爹,自然也要借助一些力量,才好讓他徹底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