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喪考妣的聲音再一次聲色俱厲地質問“你必須說清楚,我的失誤在哪兒,你是怎么脫身的”
那口氣活像一個自尊心嚴重受挫的兒童。
“你差點兒就得手了。”
姜潛目視著黑暗中焦躁不安的存在,坦白道“問題出在我身上。”
作為被權威醫療機構鑒定過的“情感障礙者”,他對“哀傷”這種常見的人類情緒弱感知。
那些能夠擊穿其他人的心靈創傷,對他卻如隔靴搔癢。
但即便如此,在一次次目睹親人亡故后,他還是很難保持冷靜。
對方的確差一點就的手了,不過他還有別的“私心”
“從抉擇的海報,到任務提示,再到不同操作得出的推論,好像所有一切矛頭都指向了我自己。我在試圖扭轉悲劇,每次反而都加速了悲劇。因此我得出結論,我才是始作俑者。”
“當這個時候看到手中握著的那把水果刀,我自然而然聯想到海報的暗示。把那把刀,插入我自己的胸膛也許這樣,一切就結束了。或者贏,或者死。總之,別讓我在那兒繼續待下去了。”
如喪考妣的聲音緩緩問道“那為什么不這么做”
“因為我還有另一個選擇,就是什么都不做,去經歷最終的那個悲劇。這條路徑無法驗證,或生或死,同樣五五開。”
“你真理性,分析得頭頭是道。”如喪考妣的聲音釋懷了,“所以最后,是依靠了運氣嗎擲了個硬幣什么的。”
姜潛卻搖頭:“有兩個理由,一是,這個結論得出得太過于順利。考慮被誤導的可能,反向操作就成了合理辦法。”
“另外,我也正想重新過一遍記憶,看看它的原貌。”
姜潛收住微笑,目光逐漸深遠“我記得我爸走的時候,叮囑了幾句話,我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了。于是就想再重新聽一次,牢記下來。”
“就為這個”如喪考妣的聲音有些不可思議,“他說了什么”
姜潛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審視著對方。
仿佛在說我爸留給我的話,憑什么告訴你
空氣中漂浮著一絲尷尬。
“下次聊吧”
修整結束的姜潛從地上站起身,準備離開,進行最后一輪試煉。
“咳,祝你好運。”如喪考妣的聲音客氣道。他始終隱于黑暗中,窺伺著氣定神閑的姜潛。
仿佛對方才是那個更危險的東西。
“能給點提示嗎下一關我要一挑三,生還的希望很渺茫啊”姜潛用最后的機會套話。
問問又不要錢,萬一能給信息呢
不料黑暗中真就發出一聲低沉的嘆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至少,你死得不會那么痛苦。”
“哈,這是要逼我辣手摧花了多謝”
姜潛朝身后揮揮手,隨即離開2號放映室,回到走廊上。
京城治安署特殊事務中心。
監察組9號機房內,組長白驥的桌旁已經圍了十幾個人。
這些人中,有基層的觀察記錄員,也有來自其他機房、和白驥同職級的組長,大家都在密切關注某試煉副本的進程。
當進度條再次奇跡般地向前推進一截時,圍在顯示器旁的十幾個人同事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