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姜潛及時扶住了她。
“我還好,坐下說吧。”
距離的拉近,令溫晗微微蹙眉,她從姜潛身上嗅到了殘留的血腥氣。
溫晗馬上意識到了什么,卻又感到無從開口,兩手局促地交握著,陷于沉默。
這種沉默來自于她對這個“兒子”的知之甚少,此時哪怕多說一句關心的話,都令她感到無比的別扭、尷尬。
即便她也知道,有些話是必須要說的。
還是她的“兒子”率先開了口:“這次事件比較特殊,簽署保密協議時,他們都交代過了吧”
“嗯……”溫晗緩緩點頭,視線低垂,“他們說,以后對這類宗教活動要提高警惕,生活不能總指望著神明的救贖……”
對話于是便可以進行下去。
姜潛雖并不清楚溫晗具體的狀況,為何供奉神明,何物需要神的救贖;但他能依稀猜測這些大概和她“死去”的小兒子有關。
然而溫晗話鋒一轉,直指矛盾的核心:“但是,在見過那樣的力量之后,很難不相信這世上存在神明不是么”
溫晗說著,抬起頭,凝注著姜潛的雙眼:
“你也成了那些‘特殊的人’,對嗎就和你父親當年一樣,隱于市井,但卻擁有通天的神力……肩負著那些只有你們這樣的人才能解決的特殊事件。”
“嗯,可以這么理解,”姜潛委婉地回答道,“和現實中的某些職業相似,只是危險系數更高。”
他并不避諱談及這個話題,這是他進到這里之前就設想過將要面對的詢問。
“現在想想,雪松那時候還真是過得辛苦,一邊要面對超乎尋常的危險,一邊還要忍受我對他的抱怨。如果我能早點知道他的職業,也許我會做個更體恤的妻子……”
溫晗牽了牽嘴角,苦笑了一下:
“直到現在,他走了,我還在享有著他的照拂。我很清楚,不管我搬去了哪里、身在何處,都會有一雙眼睛在看著我,保障著我的安危,只因我是姜雪松的遺孀。”因為對這種被“監視”的生活感到窒息,所以才索性躲到國外了嗎結果發現并沒有任何改變……姜潛嘗試著解讀溫晗的語義。
在姜潛看來,她未必不能理解這樣的“監視”是對她必要的保護,但這一定不會讓她感到舒適。
“這不能成為媽媽不回家的理由,對嗎”
溫晗忽然抬起頭,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姜潛,似乎在探求他的想法。
無奈,姜潛早已知曉真相,只是不去揭穿:“能理解,藝術家需要更多自由。”
姜潛的口吻冷靜得簡直不像個來探望母親的兒子。
當然,這種“冷淡”不是他刻意的,這本就是兩人以往的交流風格:客氣而疏遠。
然而溫晗的目光卻一點點黯淡下來:
“對不起……”
“”
對于溫晗的忽然道歉,姜潛有些意外。
在姜潛的認知里,溫晗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因此也從未把他當成親兒子看待,既然都不是親生母子關系,那么又何談虧欠,何談抱歉呢
可此時他能做的,也只是靜靜聽著溫晗的訴說。
“對不起……我,還是無法騙自己……”
溫晗捂住臉頰,顫抖的肩膀表明她此時正在微微抽泣:“其實我,不是你的母親!”
姜潛目光微動,他懂了,溫晗的抱歉另有所指。
接著,溫晗開始訴說起整件事情的經過。
那個姜潛已經提前得知過的故事,再度以溫晗的視角復述了一遍:
先前被姜潛拾憶起的片段,溫晗與龍神的當面沖突、姜揚誤打誤撞發現弟弟的身份,都只是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