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機副會主渾噩的眼中有過一瞬間清明,挪動嘴唇,短暫應聲:“好。”
齊原的身形消失不見,他呢喃道:“修行路,太難了。”
枯敗的洞府中,只剩下一個瘦弱的老人,眼神渾濁,雙目無光,好似孤寡老頭一般孤獨空虛,等待他們的似乎唯有寂滅。
“若是建個精神病院,不僅有商機可以賺錢,還能人文關懷,說不定得個感動藍星獎,我可真是天才。”
齊原低語。
……
半日的時間過去。
知山亭中,齊原眼見前方巍峨高山,瘦石嶙峋,翠竹不復。
“這個機緣之地,是于賞風景中錘煉自己真靈,頗為奇特。”
“觀山之脆,山之肥,山之瘦,思真靈之明滅。”
齊原一襲紅袍,好似登山客一般,身上再無任何法力流轉,攀登著這一座山。
山頂之上,有一亭為知山亭,最美的風景盡收其中。
一路上,齊原見到不少登山客。
在他眼中,這些登山客,有小孩,有老人,有健壯的男子。
不管是何形態,越往上,他們的模樣越垂老,仿若老頭,真靈也愈發衰敗。
唯有齊原,真靈始終純粹如一,宛若大日,熾盛照人。
“神機老頭說,強大是劫。”
“或許,這僅僅因為他還不夠強大。”
“強大……也可以是福。”
“可是……這世間,如我這般刻苦努力,機緣爆炸的人,又何其之少?”
人間僅僅三刻鐘,知山亭中已是四季春秋。
一襲血袍的齊原登上這座山的山頂,仿若一覽眾山小。
他往知山亭中一看,卻見亭中有一垂暮老嫗。
她半瞇著眼,依靠在亭中,似乎在曬太陽。
“有人來了?”
老嫗睜開眼,雙眼是標志性的渾濁,一看就病得不輕。
或許由于年齡太老,她的臉稍顯慈祥。
看到老嫗,齊原眼中露出笑容:“老奶,要不要搬去我建的精神病院?”
男的叫老頭,女的自然叫老奶。
這種商機,他不能錯過。
雖說精神病院還沒建,可以現在就在地府建。
“人老了,腿腳不方便,不去了,小伙子。”老嫗慈祥說道,她看著年輕的齊原,目光神采奕奕,“老身要是年輕個多少歲,年少慕艾的年紀,一定把你搶去當男寵。”
“你這樣是犯法的!”齊原趕緊雙手捂胸。
男人出門在外,實在是太危險了。
老嫗笑了笑:“不過來坐一坐?”
她似乎太老了,說一句話都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來都來了,就算遇到下頭老奶,我也得進這知山亭,我可是壯小伙。”
齊原說著,就坐在知山亭中,離老嫗不遠。
老嫗搖頭:“看來你也病得不輕。”
這一次搖頭,仿若回光返照一般。
“我沒病。”齊原回答。
他能夠感知到,對方已如風中殘燭。
老嫗努力抬起頭,看著前方的風景。
“年少時,一直爬山,一直想著,山上的風景一直很美,卻沒想到,來到這山頂……卻只覺獨身一人,風景凄愴。”
“不知無數個紀元以后,未來的我,會不會再攀登這一座山峰,然后……是不是又坐在這知山亭中。”
老嫗感慨。
在道主所在的道統,或者宇宙內。
時間是循環的。
她這次會老暮,爬山,坐在知山亭中。
不知過多久,下一次循環,可能會有一個新的她,再次爬山,坐在這里。
“不知會不會再遇到你,再一起看一看這山頂風景。”老嫗發出感嘆。
“以后會不會遇到我不清楚,但這一次是第一次,若是再遇到,我會跟你說一聲。”齊原說道。
老嫗看了眼齊原,又看了眼山川,呢喃道:“人比風景好看啊。”
話音落下,老嫗白發垂落,仿佛睡著了一般。
于無聲處,知山亭,這個不知名的界主,最終沒有突破到陽神第四層,就此寂滅。
風吹動,山石嶙峋的陡峭山壁,并沒有多少蒼木配合它發出怒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