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遼東的北邊”朱元璋頓了頓,而后接“吉林船廠。”
“吉林船廠”朱高煦愕然,他沒想到朱允炆他們居然想讓自己去吉林船廠。
朱高煦的記憶力不能說過目不忘,但看過兩三遍后便會記得很久,因此吉林船廠的情況他比誰都清楚。
軍匠一千三百七十七戶,合計六千八百四十七口人,軍馬二百七十六匹,開墾田地兩千八百七十六畝四分,職責是建造及維護吉林舟師的戰船,同時承擔聯系女真諸部的責任。
這樣的一個地方,實力僅僅與內地的一個千戶所差不多,而且由于管轄面積大,并且距離海西、東海等部女真較近,因此時常遭到不服管教的女真人劫掠。
加明初東北氣溫驟降,不復隋唐時期的溫暖,因此能在那片土地耕種的作物僅有蜀黍高粱、小麥、大豆等作物。
不僅如此,由于明初東北寒冷期長,所以當地種植出的作物收獲時間都比后世要提前半個月乃至一個月,而提前收獲就得面對畝產不足的問題。
按照亦失哈的說法,開原以北的地方種植糧食,每畝只能收獲七八十斤實糧,而養活一個人在沒有足夠副食品的情況下,起碼要五百斤主糧。
如此看來,那吉林船廠那不到三千畝地,也就能養活四五百口人,剩下的六千多人都得依靠遼東來輸血。
只是糧食這一條,朱高煦就得面臨被卡脖子的局面。
朱高煦知道吉林船廠是水利設施不足,導致糧食產量跟不,但即便他修建了水利設施,依照前世所學到的知識來說,吉林船廠的糧食產量也頂多只能提升兩三成,想要養活一個人起碼得六畝地。
六千多張嘴巴在那吉林船廠,哪怕朱高煦想要簡單的自給自足都需要開墾近四萬畝地,是現在吉林船廠耕地數量的十幾倍。
那樣的地方,一旦操作不好,朱高煦想要在靖難之役建功的想法恐怕要宣告破產。
只是他能不去嗎
機會只有這一個,一旦錯過就很難說了
朱高煦在糾結,盡管他想了很多,但外界只不過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罷了。
“孫兒”朱高煦不知道怎么說,但朱元璋沒有讓他想太久,而是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想法。
“你若是不想去,爺爺也不勉強你。”
朱元璋背對著朱高煦,一邊走一邊說,朱高煦聽后沉默,他不想放棄這個機會,但真的讓他去吉林船廠,如果沒有準備的話,那他在靖難之役中很有可能會重蹈前身覆轍。
他要以原始股的身份加入靖難,正因如此他才一直沒有從燕府那邊要人。
靖難必須要以燕府和他朱高煦這兩個班底的情況開展,不然對于他來說,靖難成功和失敗沒有任何區別。
思緒萬千,朱高煦停住了腳步。
聽著身后的腳步消失,朱元璋也停了下來,側過身子回頭看向朱高煦,等待他的答案。
“孫兒若是去了,穎國公和宋國公能活下來嗎”
朱高煦抬頭詢問朱元璋,可面對這個問題,他卻沉默了。
這位在后世人看來擁有絕對話語權的洪武皇帝,卻在朱高煦面前做不出一個符合他心意的決定。
沒有什么言語,朱高煦就這樣站在幽暗的小巷里,等待著老朱的答案。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朱高煦等的很煎熬,好在老朱終究開了口“你可以不去”
他沒有正面回答,但話里的意思讓朱高煦大腦空白。
“真的非死不可嗎”他在心底喃喃自語,老朱卻轉過身去,繼續向前方走去。
朱高煦面如死灰,但還是跟了老朱的步伐。
只是在接下來那漫長的道路中,爺孫二人再也沒有交談,直到他們走到一處掛著燈籠的地方,朱元璋才帶著朱高煦停了下來。
燈籠下,一小旗十人分別站立兩排,穿著朱高煦熟悉的甲胄。
“殿殿下”
熟悉的聲音傳來,語氣中帶著一分錯愕。
心如死灰的朱高煦抬頭,卻迎面看到了王儉那吃驚的面孔。
王儉的出現讓朱高煦心頭一震,他往左右看去,不僅看到了同樣吃驚的戌字百戶兄弟們,還看到了高大的門楣,以及那塊高掛起來的牌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