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這一仗打贏了,得了這么多牲畜和糧食耕地,但馬就要入冬了,吉林城的船只可運不了那么多牲畜和人口。”
傅讓聽著朱高煦所說的話,也當即說出了眼下他們需要面對的事情
“吉林城的糧食只有五萬兩千余石,即便算這次繳獲的四千余石,以及吉林城收割的糧食,也不過五萬七八千石罷了。”
“原本吉林城中就有軍民八千余人,現在再加這邊的九千余人,兩兩相加就是一萬八千多人了。”
“人吃馬嚼的,這五萬多石能不能撐到明年積雪融化”
說到此處,他看向了朱高煦,畢竟在關外,糧食永遠都是一個問題。
對此,朱高煦也沒有沉吟和思考,或者說他早就在這兩天的休息中想好了。
面對傅讓、張純、亦失哈的目光,朱高煦朗聲道
“吉林城那邊,八千軍民每個月連帶軍餉和口糧的開銷是五千石,這九千余女真人按照大口每月五斗,小口每月三斗來算,差不多是四千石的口糧。”
“兩兩相加,確實只夠吃到三月中旬,差著半個月的口糧。”
“出發前我就想好了,雖然沒想到會缺口那么大,不過吉林那邊已經腌制了不少魚干,另外這次繳獲的羊群里,我準備挑一千六百只在寒食、冬至、臘八和小年、除夕、正旦、元宵等日子屠宰”
“殺羊”朱高煦的話還沒說完,傅讓不敢置信的打斷,并進一步道“你知道這一千六百只羊賣到南邊能值多少錢嗎”
“是啊殿下,不如趁還沒徹底入冬,趕著羊群去登萊販賣買糧吧。”張純也忍不住勸導。
不是二人小氣,實在是羊肉太貴。
哪怕以山東登萊的羊肉價格,一千六百只羊也能販賣出一千八百多貫的價格,足夠買五千石糧食回來了。
盡管他們眼饞羊肉,可為了熬過半個月而殺一千六百只羊,這樣的事情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出來的。
面對他們的話,朱高煦輕笑,表情藹然“幾千軍民苦了這么多年,如今終于將老奴平定,只拿出一千六百只羊來犒軍,我反而覺得小氣了。”
“今年過個舒坦的冬季,明年還得開墾呢。”
他抬頭與眾人對視,目光坦蕩,讓傅讓、亦失哈二人不由避開他的目光,心中暗罵自己鉆進了錢眼里。
倒是張純,此刻的他沒有覺得羞愧,反而是覺得心頭暖和。
他隨他父親戍邊吉林以來,歷年前來巡視的官都只要求他們準備好酒宴,何曾關心過吉林軍民的生活。
如今朱高煦舍得分一千六百只羊給軍戶及其家眷吃,張純只覺得鼻頭一酸,偏過頭去揉搓了眼睛后,才低著頭對朱高煦作揖
“既然如此,那末將這就安排軍中的弟兄帶著女真男丁和挽馬耕牛往南邊去。”
“嗯”朱高煦頷首,轉頭對傅讓吩咐“那四千石糧食留在這里,等我們回到了吉林城,再遣船只送四千石糧食來供安東城軍民過冬,你這段日子就帶著兄弟們準備過冬的柴火,順帶修補修補房屋就是。”
“好”傅讓點頭應下,朱高煦見狀也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沒有過多停留,眾人先后離去,整個安東城也伴隨著他們走出這木屋而熱鬧了起來。
相較于來時的輕裝,返回的渤海軍隊伍壯大太多,五百余人帶著一千七百多名女真男丁從正午開始護送牲畜渡河。
直到九月十五才將牲畜全部送過河去,同時百戶官王義也帶著吉林城的所有船只抵達了安東城。
兩千七百多名孩童被他接走,乘坐比較省力的船只返回吉林,朱高煦他們則是在九月十七日開始領著五千多女真人開始南下。
來時他們走得路太過崎嶇,當下隊伍壯大,肯定是不能再走了。
因此他們掛渤海旌旗,走了連接幾個女真寨堡的遼金故道,一路向南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