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張純稟告這支隊伍消失了多久的時間,他就能一一排除那些不正確的答案。
想到這里,朱高煦也繼續和張純巡視起了哈達嶺的木臺防線。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因為吉林城的被圍,遼東都司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遼東都司雖有軍戶十萬余,但其中七成為屯,三成為戰。
四萬的戰兵數量,實際就是大明在遼東可以出城野戰的兵力總數。
然而這四萬戰兵之中的一萬,卻早在二月初就已經被總兵官周興帶領前往全寧衛,參加和朱棣北巡的任務。
也就是說,當下的遼東只有三萬余戰兵,其中有些地方還不能隨意調動,例如廣寧三衛、金州、定遼等地兵馬不能調動。
這幾個衛所的戰兵不能調動后,能夠出動的兵馬僅有一萬五千人,而遼北諸衛還需要留下足夠的兵馬守城,因此遼東能出的兵馬數量不超過一萬。
換做往日,一萬兵馬馳援吉林城絕對是足夠的,但如今總鎮遼東的周興不在遼東,這就致使遼東拉不出一個可靠的大將馳援吉林城。
當然更重要的一點在于,遼東都司并沒有隨意調動大軍出塞的權力,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奏報南京后,由都督府決斷才行。
可當下吉林城被圍,渤海郡王朱高煦處于危難間,急的眾人焦頭爛額。
出兵吧,犯了律法,事后即便保住了朱高煦,也要被論罪。
不出兵吧,失陷藩王,一樣要被論罪。
面對這樣的情況,遼東都司最后只敢派出千余騎兵出塞,步步為營的往吉林城趕去。
雖說是八百里加急,可當下遼東都司距離南京和朱棣都遠超八百里。
時間一點點過去,很快一夜時間再度過去,四月十六如期到來。
“嗚嗚嗚”
清晨,天還未亮,號角聲便在松花江河谷回響。
號角聲不僅吵醒了兀良哈人,也驚醒了守城的明軍。
呼聲焦躁中,明軍穿戴甲胄,略微緊張的走了馬道。
不湊巧,今日的天氣霧色濃濃,大霧遮蔽了雞西堡和兀良哈營壘,可見度不超過二十步。
山中水汽重,許多留著胡須的兵卒在走馬道沒多久,呼吸間就讓胡須沾滿了水珠。
朱高煦也穿著雙甲起床,端著一把椅子坐在了城門樓的門口,安靜的看著那濃濃的大霧。
漸漸地,呂公車的木輪聲開始在濃霧中清晰。
再往后,一輛輛呂公車先后從濃霧之中緩緩出現,好似白色海洋之中的黑色燈塔般引人矚目。
昨日的四座呂公車已經被明軍用特制的木槌推倒在了地,倒下的呂公車讓今日呂公車不能再在同樣的位置攻城,但這并沒有打亂哈剌兀的節奏。
“十輛呂公車,都是甲兵”
站在朱高煦身旁的林粟深吸一口氣,他看到了距離城墻只有幾十步的呂公車,也在呂公車進入二十步的范圍時看到了那一名名身披扎甲的兀良哈精銳。
雖然無法看清其它呂公車下跟隨的兀良哈兵卒是否身披甲胄,但眾人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今日,注定是一場血戰。
“放”
關鍵時刻,明軍打響了今日防守的第一波反擊。
“轟轟轟”
火光在濃霧中乍現,緊接著細小的火銃彈丸像是不要錢般的朝著呂公車發射。
好似暴雨梨花般,成千萬枚鐵丸擊穿了并不厚重的呂公車,一些露出身子的倒霉鬼甚至被擊穿甲胄而倒在了攻城的路。
“他們用火炮了。”
兀良哈本陣中,脫魯忽察兒聽著那沉悶的炮聲,以及一閃而過的火光判斷出了明軍的手段。
在他身旁,坐在馬札的哈剌兀卻臉露出笑容“他們用了火炮,就說明他們已經沒有其它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