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開不不久,徐輝祖、徐鷹緒、徐增壽等人便入宮求見朱棣,并在朱棣的帶路下前往了乾清宮。
這一過程朱高煦沒有參與,他只是坐在春和殿內,將亦失哈處理的奏疏簡單過目,沒了自己處理的心氣。
雖是家事,可對于他來說,這比朝廷遭遇了一場敗仗,比新政推行失敗還要難受。
時間一點點過去,接下來的幾個月里,朱棣自學醫術,朱高煦則是時常往雞鳴寺跑。
曾經信賴醫官的人開始自學醫術,不信鬼神的人卻開始求神拜佛。
父子二人的變化被群臣看在眼里,但卻沒有人敢于生事。
這對父子的戾氣肉眼可見,誰敢在這個時候觸怒他們,恐怕就不是罷免那么簡單了。
因為這徐皇后的病情,京城的廟堂開始變得壓抑。
相比較之下,反倒是長江上游的四川迎來了一場生機。
五月,歷經五個多月的跋涉,關外學子開始陸續進入四川,而早早準備好的蹇義則是為他們準備了毫無背景的一些翻譯。
遼東雖然說的是官話,但四川的官話推廣卻并沒有在之前取得太大的成功,只有少數人可以熟練的說官話。
單語言問題來說,四川的問題要比云南要大得多,畢竟云南起碼是以江淮的軍戶為主,雖說江淮口音重一些,但關外學子也能聽懂,不過四川就不行了。
此時的四川話還不像后世一樣的西南官話,而是口音更為濃重,攜帶許多兩宋官話詞匯的四川方言。
隨著三萬學子走長江、嘉陵江、岷江進入四川,作為四川布政使的蹇義也開始了大刀闊斧的改革。
首先是發動徭役,在下轄的十五府、十二直隸州廳、二十二布政司州廳、一百二十六縣開始修建官學。
對于修建官學,百姓們的積極很高,官府剛剛張貼告示沒有多久,百姓們就自發的拿著工具來到了縣衙,根據縣衙的指示清空場地,挖掘地基,在工匠們的指揮下,用混凝土修建起了官學。
進入七月,全四川七百所官學拔地而起,縣衙只出了材料費便將官學建設起來。
八月初,聚集成都府的三萬關外學子開始在官兵護送下前往各州府縣城。
他們有的擔任胥吏,有的擔任教習,不過其中還是以擔任教習居多,達到一萬六千余人,剩余一萬四千余人則是擔任胥吏。
九月,當四川開始入冬的時候,官府的告示貼出,到任的關外胥吏們開始與百姓們講解新政內容。
其一,全川雜項廢除,商稅與田賦均按照十稅一繳納,不得使用私斗,不得盤剝百姓。
其二,九月開始各地官學接受學子報名,優先招收十歲以上,十五歲以下的孩子入學。
入學的孩子無須繳納學費,但需要繳納四十文的書本費,至于紙筆硯墨則是各家自己準備。
入學需要戶口本,全家需要將戶口情況、麾下耕地情況匯報給縣鎮鄉村的胥吏們,讓他們去丈量清查,最后上報由縣衙發放戶口本。
其三,隱匿田畝,欺瞞縣衙,更改戶級的鄉紳富戶需要及時上報,重新丈量耕地,重新定義上中下戶階級,限期永樂五年內,超過期限而瞞報的,經胥吏核查后,田畝充公均分給擁有戶口本的百姓們。
其四,舉報隱匿田畝,欺瞞縣衙,擅自更改戶籍的百姓可以額外獲得被舉報者三成的耕地。
其五,官府不得征召百姓異地服徭役,所有徭役只能在本村、本區域內征召,超過則官府補發工錢。
其六,抗繳稅糧者,糧長、里長有權
當十二條新政內容通過新胥吏的解釋傳達到百姓耳中時,不管是百姓們還是富戶們,他們都覺得官府在拐著彎的多征收賦稅,響應者寥寥無幾。
然而隨著九月的田賦征收展開,當抵達各地的胥吏開始使用朝廷的官斗進行收糧,并且沒有過去“淋尖踢斛”的惡習后,一些膽大的百姓開始主動請胥吏丈量田畝,清算戶口。
在此期間,四川都司的兵馬一直跟隨著鄉間的胥吏們,使得許多對他們咬牙切齒的富戶鄉紳不敢動手。
眼看時間一點點過去,一些沒有背景的富農和小地主也開始主動接受統計,四川布政使司的黃冊、魚鱗圖冊數據開始產生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