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年紀太小的五六歲小孩不明白為什么要下跪,黑白分明的眼睛時不時看向朱高煦。
朱高煦走到了承運殿的金臺下,低頭看著匍匐在自己面前的四人“平身吧”
“謝陛下圣恩”
四人之中年紀稍大,唯一讓朱高煦有幾分熟悉的人率先開口,而后小心翼翼的起身。
朱允熥、朱允熞、朱允熙,還有朱文奎。
朱允熥比朱高煦大兩歲,如今已經五十有三,身材十分消瘦。
或許三十八年前的那一夜,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在朱高煦面前如此卑躬屈膝。
當時的他還保持著兩不干預,只想著當一個藩王享福的日子,只可惜他的好二哥朱允炆最終丟失了江山,還讓自己一家人陷入了困境。
老四朱允熞,他比朱高煦小五歲,如今四十六歲,身體還算不錯,神情緊張。
老五朱允熙,他整整小朱高煦十一歲,如今四十歲,與朱允熞一般緊張到不行。
最后一位,便是逼朱高煦起兵靖難,朱允炆的長子朱文奎。
如今的他不過三十五歲,長相濃眉大眼,神情緊張,姿態謙卑。
刨除神情和姿態,他的長相倒是讓朱高煦記憶中朱允炆那模糊的相貌清晰了起來,不免還有些懷念。
相較于他的放松,朱文奎則是萬分緊張。
這是他出生以來,第一次見到朱高煦。
靖難結束時他才五歲,對于父母的記憶已經十分模糊,但他自小長大,不管是呂氏還是自己的叔叔們都交代自己謹言慎行。
在幾人之中,他對當今天家的威脅最大,而他自己也清楚,故此現在雙股顫抖,十分丟人。
在他緊張萬分中,一雙大手拍了拍他的雙臂。
“你倒是與你父親長得相似,放輕松些”
朱高煦這話不僅沒有讓朱文奎放輕松,反而把他嚇得癱軟跪在地上。
朱允熥見狀也連忙跪下叩首道“陛下,此臣罪侄已經知罪,請陛下留他一條性命”
“請陛下留他一條性命”
朱允熞與朱允熙也紛紛跪下,朱文奎則是嚇得不知所措。
“伱沒繼承你父親的骨氣啊”
朱高煦嘆了一口氣,似乎略微失望。
盡管朱允炆微操甚多,但個人骨氣不必多說。
朱文奎雖然與他相似,但畢竟自小生活在壓抑的環境中,雖說成年后漸漸放松下來,但膽小的性格卻與朱允炆南轅北轍。
只是對此,朱高煦這個始作俑者之一自然不會嫌棄,只是有些感嘆罷了。
“都起來吧,沒讓你們動不動就下跪,況且大明朝除了正旦與祭祀,早就不興跪禮了”
朱高煦走上承運殿上的王位坐下,盡管只是一張郡王的椅子,卻依舊被他坐出了龍椅的氣勢。
見朱高煦沒有要論罪的意思,幾名二十出頭的年輕子弟紛紛上前將朱允熥等人給攙扶起來。
在朱允熥的帶領下,他們轉過身來低著頭,謙卑等待朱高煦開口。
朱高煦的目光看向朱文奎,而后才緩緩開口道
“你父親的罪過是你父親的,我曾經答應過太祖高皇帝會盡心輔佐他,只是他不肯放過我。”
“今日來這里看看,就是確保你們過得如何。”
“現在看來,你們過得還算滋潤,那我也就放心了。”
他的語氣帶著幾分唏噓,同時目光打量了殿內,隨后才道“懿文太子妃已經薨逝了嗎”
“回陛下,洪熙四年便薨逝了”
朱允熥算是眾人中唯一能壯著膽氣與朱高煦主動交流的人,而他的回答讓朱高煦頷首。
他對呂氏倒沒什么想報復的,只是單純詢問一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