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無論是聰明的還是傻的,總之大伙兒察覺不對勁兒了,趕緊找地方躲著。
而雖說這雨怪異,但唯一和正常的夏天的大雨相同的就是――它來得快,去得也快,緊三兩刻鐘功夫,便完全停歇了去。
陰云散去,大日再來。
熾烈陽光之下,卻一丁點兒都不顯酷熱,反而讓人感覺一陣陰冷。
大伙兒哪怕現在烈日底下,也經常渾身激靈靈莫名地一個寒顫
于是,天降怪雨的消息在茫茫京城里甚至無需傳播,就不脛而走。
市井之間,大伙兒都說,天象詭異,是乃大變之象
與此同時,這一場詭異的雨,自然也引起了朝廷的注意。
占天司的煉士們最先發現這雨的怪異之處,他們收集了一些雨水,帶回觀星樓一瞧,當即傻了眼
――好濃郁的陰死之氣
甚至,喚醒樓里有專門的煉金師斷言――哪怕一個萬人亂葬崗所凝聚的陰死之氣,也不及一杯這渾濁怪雨
南神君這般一見,更是眉頭緊皺。
――陰死之氣,這玩意兒可不是什么陽間東西。
趕忙就要采取措施。
但突然之間,一只紙鶴從天而降,落在那觀星樓的窗臺之上,撲騰著翅膀。
南神君眉頭一挑,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不就是那判官的紙鶴
當初他和宋相聯絡的時候,用的就是這玩意兒。
他放下手中收集的雨水,打開紙鶴,一看。
只見那信上,洋洋灑灑數千字,將一切真相都盡數說來
包括死皇帝的身份,雙陣的融合,宋相的死,仁德王的回歸,開元帝的目的,還有這場陰雨抵消生機的作用一字不落
最后落款,是判官。
南神君看完,久久不語,按照信上所說,出了一趟城。
然后,他就親眼見到了仁德王周秀,見到了那本應該死去的“陸地劍仙”,見到了真正的啟元帝。
回來以后,這位新國師,不動聲色。
直到夜深時分。
他按照周秀和判官的要求,帶上占天司收集起來的那怪異的雨水,進宮面圣。
一路上,暢通無阻,就踏進了剛修繕好的皇宮。
經過通報以后,又等了好久,南神君方才在那金鑾殿上見到皇帝。
雙膝跪地,恭敬行禮。
“無需多禮,愛卿平身。”皇帝高坐皇位,好像很急,完全沒功夫說那些客套的場面話,直接問道“愛卿何事,盡快說來。”
南神君就也不磨嘰,把方才一場大雨的事兒,原原本本說了。
然后取出那用銅杯收集的雨水,雙手呈上來,
“陛下,這便是方才那場怪誕雨水,請您過目。”
皇帝一看,瞬間臉色一沉。
――雖然如今這開元帝虛弱得不得了,但一身見識閱歷還是在的,幾乎一瞬間就認出來了,這是無比濃郁的陰死之氣凝成實質以后化作的雨水。
“陛下,事情就是如此,這飽含陰死之氣的雨水下了兩刻鐘,籠罩了整個京城,讓這內城外城每一處都變成了好似墳場一般――這會兒,臣走在大街上,都只感覺陰氣森森。”
皇帝聽了,緩緩點頭,陷入沉思。
南神君見狀,知曉目的已經達到,便躬身行禮后,退了出去。
只剩下開元帝在金鑾殿上,眉頭死皺。
這要是別的什么東西,別說天上下雨,就是天上下刀子,下火陀子,他都不可能在意半分。
反正在他眼里,整個大夏都是一個爐子,茫茫蒼生都是爐子里的藥。
誰會管爐子和藥怎么了呢
可偏偏啊,這雨水里,是無盡的陰死之氣。
新年急轉之間,他眼珠子一瞪,就明悟過來。
首先,這充斥了陰死之氣的雨水,絕不可能是自然之象。
一定是有人刻意為之。
既然如此,那下了這場雨的家伙,就一定有他的目的。
而這陰死之氣,除了把整個京城變成墳場那樣陰氣森森的地兒以外,還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