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次回來以后,吳憂卻是沉默寡言,性情大變,幾乎就沒說過幾句話。
再加上后來完全不符合他性情的屠殺,余琛猜測,應當就是這半年的時間里,吳憂發生了些什么事兒,導致了這種變化,也導致了天一道場的血案。
另外,在這半年之間,吳憂曾發過一封信回來,發給天一道場宗主吳相天。
信中言辭,頗為歡喜,說他找尋到了一場大機緣,無比幸運,今年應當能殺進天驕榜前二百。
至于到底是什么機緣,吳憂倒是未曾明言。
可如今看來,他的變化或許便和這所謂的機緣,有所關系。
只不過這會兒,余琛也不曉得到底是什么“機緣”,一切還是只有等找到吳憂本人以后方才能夠水落石出了。
長吐出一口濁氣,余琛從黃泉河畔回到天葬淵上,收起度人經。
正好這個時候,灶房里傳出菜香,石頭端上菜來,招呼吃飯。
余琛也就順勢坐下。
石頭好奇問他,說方才那影影綽綽的鬼魂到底是咋回事兒。
余琛也不隱瞞,直接說了。
石頭是個直腦筋,聽不懂其中彎彎繞繞,開口就咒罵那吳憂該死,畜生,枉為人
余琛也懶得解釋,一邊吃喝,一邊開啟順風耳,探聽上京城里有沒有什么消息。
可惜,這新年血案倒是傳得沸沸揚揚,但對于吳憂的行蹤,沒人曉得。
甚至辦理此案的上京衛,也沒得啥進展。
一條路,堵死了。
余琛眉頭皺起。
上京并不禁空,所以那吳憂踏空而去,怕是以獸禽通明之術問詢周遭蟲獸,也難以追尋蹤跡了。
而那遺愿的時限,卻是只有一個月,時間并充裕。
而石頭見余琛眉頭緊鎖,卻是問道“老爺,那畜生在哪兒,俺跟你一起去,錘爛他的腦袋”
余琛苦笑,嘆了口氣,說愁的就是找不到人呢
石頭聽了,倒是眼珠子一轉,一拍桌子,“老爺您忘了啊俺今兒下山就遇見個算命的啊說不定可以找他算算哩”
余琛翻了個白眼兒,“石頭,你這口音,是個人都能看出伱不是外地來的。”
石頭一愣,露出恍然之色,“怪不得啊,臭算命的,還以為他多大本事兒呢那他說大夏往后興盛千年也是忽悠俺的咯別讓俺再看到”
余琛眉頭一抬,“大夏他說了大夏”
“是啊他算出來咱來自大夏,還說大夏往后興盛千年”石頭撓了撓頭。
余琛聽罷,深吸一口氣,眼睛瞇起來。
先前,他還以為石頭說那算命的算出來他來自外地,這幾乎聽口音就能聽出來。
但事實卻是,那算命的什么都沒問,就算出來他來自海外大夏這可就有點兒意思了。
大夏,對于東荒來說陌生得很,甚至絕大多數東荒的煉炁士,壓根兒不曉得大夏這犄角旮旯的存在。
那算命的倘若真能一眼看出石頭來自大夏,怕也是有點兒東西的。
“或許可以去碰碰運氣”余琛夾了一筷子菜,喃喃開口,“石頭,那算命的長什么模樣”
石頭想了想,撓頭,“挺年輕的,二三十歲,就在懷玉城西光正坊的集市里,哦對了他騎著頭老青牛,那牛也怪怪的像人的眼睛一樣,滲人得很。”
聽罷,余琛微微頷首,揮手之間,折出一個紙人兒來。
吹口氣兒。
一個容貌陌生的年輕人落地,栩栩如生。
手握折扇,搖搖晃晃,下了山去。
一路朝那石頭說的懷玉城西光正坊去了。
坊市當中,人聲鼎沸,摩肩接踵,來來往往熱鬧得很。
吆喝聲,叫賣聲,砍價聲絡繹不絕。
而就在這喧鬧的坊市里,一個僻靜的角落里,擺了張桌子,一根矮凳兒,旁邊拴著頭老青牛,矮凳兒上坐著個手握折扇的年輕人,目光掃過來來往往的行人,面帶笑意,如沐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