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求求你們殺了我我不去了那是地獄那是恐怖的地獄我再也不去了我說我什么都說求求你們把我殺了”
他顫抖著爬起來,砰砰砰往地上磕頭。
和先前那副桀驁不馴的模樣,大相徑庭,判若兩人,完全看不出是同一個人。
“冕下還精通刑訊之道”許長老咽了咽口水。
“不,只是夢,方才讓他做了個美夢,這會兒讓他做了個噩夢而已。”
余琛上前兩步,蹲下來,面對著那渾身顫抖的道人伍隆,開口問道,“道友,可愿意說了”
“說我說我都說”伍隆立刻好似小雞啄米一般,瘋狂點頭,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似生怕再陷入那夢境當中。
趕緊倒豆子一般,把所有的一切,都給說了。
于是,余琛仨人,方才將一切來龍去脈,盡數明悟。
伍隆,東荒極南人士,散修,無宗無派,明面上的身份,就是一個將腦袋別在腰上的采礦師,終日混跡在南海外禁區。
原本他有一個父母,一個兄長,同樣也是采礦師。
這兩點他倒是沒說謊。
但在三年多前,他在一次采礦中,碰上了“神明”。
在伍隆的講述中,他并不能準確描繪神明的樣貌,甚至男女老少,都不能確定。
唯一的印象,就是滾滾的黑霧中,一張圓形的面具。
那是一個完美的圓,中間有一個點,混沌色澤,就好像一切的初始一樣。
第一眼看到“神明”,他便被祂那偉大的身姿所折服,忠誠跪拜下來,親吻腳尖。
神明也賜予了他力量。
一瞬間從入道下品,攀升至元神圓滿的力量。
那是,神跡。
那一刻,伍隆變得無比狂熱,企圖追隨神明。
但神明說,朝圣者不能有世俗牽掛,轉身而去。
伍隆悟了。
回去以后,將他父母和兄長都殺了,腦袋砍下來,帶到遇見神明之地,跪下三天。
終于,神明再現,收他入門,賜他神侍一頭,魂器一件。
那神侍,便是食人怪,而那魂器,便是鎮魂矛。
在神明的講述中,他明悟了。
這個世界,充滿了虛假。
天地,山河,日月,人,萬靈一切都在一個巨大的謊言里。
而神明的宏愿,便是“歸本溯源,去假還真”。
為此,需要救贖世人。
如今的世人,都生活在虛假的謊言里還不自知,生而有罪,唯有將他們的靈魂從肉體抽出,送到那沃焦山中,接受懲罰,方才是真正的救贖之道。
于是,從那個時候起,伍隆便繼續混跡在這南海外禁區,操控那食人怪,收割生靈,掠奪靈魂,再送到那沃焦山前,由神明接收,救贖罪人。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被他所收割的魂魄,已有上千之數。
其中不乏有渡厄境煉炁士。
都輕信了他的謊言,被那“寶貝”迷惑,葬在了鎮魂矛下。
直到遇見余琛,這才遭了殃。
在極致和絕望的痛苦中,信仰崩塌,將一切都盡數道出。
“真是瘋子。”
聽聞其為了那所謂虛無縹緲的信仰,手刃至親,還那般平靜地說出經過。
哪怕是被天下人成為魔門的閻魔圣地出身的許長老和虞幼魚,都是眉頭緊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