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別的什么存在?
不知為何,余琛的腦海里,突然想起來一件看似并不相關的事兒。
羅酆山上,酆都帝冕,那位酆都大帝最后對他說的話。
——古仙背后,還有什么莫名的“存在”。
難不成……是“祂”?
從太上老君殘破的走馬燈里,余琛知曉了——他即將煉成的事物,乃是足以完全改變人道與古仙的格局。
所以,那個古仙背后的“祂”害怕了,方才從中搗亂,破壞太上老君的煉制?
思緒在余琛的腦海中翻涌,但說一千道一萬,也只不過是猜測而已。
線索太少,難以得出結論來。
他便晃了晃腦袋,暫時將這無數亂麻一般的疑問擱置下來。
而隨著遺愿的托付,神牛的殘魂被度人經攝去,去到了那黃泉河畔。
與此同時,那白玉一般的神牛骨骼,化作齏粉,灰飛煙滅。
黃泉河畔,神牛殘魂抵達,太上老君的殘魂,也在那處。
至于這曾經的主仆二人相見會是如何一番景象,余琛便沒有再窺探了。
他收回念頭,從天而降,降落到大地上。
道觀里,文齊天仍維持著那天地的隔絕,盤膝而坐,氣定神閑。
與此同時,踏平九景洲的十萬陰兵也已回歸。
只是短短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那一萬八千余池主被他們殺得干干凈凈,回到道觀,集結完畢。
余琛將他們收回羅酆山上,望向一片茫茫廢墟的九景洲,長嘆了一口氣。
那些掌控和玩弄無數生靈夢境的池主死了,滅生上尊和那些滅生近衛也死了。
但卻堪比留下了一個龐大的爛攤子。
——那些從小便被沉浸在夢境中的生靈,通過那些陰兵帶回來的情報,起碼有數萬萬之巨。
他們的肉身因為從未暴露在外界過,諸多功能已是退化,哪怕站在將他們解救出來,迎接他們的也只有絕望、痛苦與最后的死亡。
那甚至不是解救,而是……折磨。
他們信了一生的真實的世界,被告知只是黃粱一夢,這般至深的絕望和痛苦,余琛只是想想都感到頭皮發麻。
文齊天聽聞如此情況,也是皺眉嘆息,道一聲“造孽”。
搖頭開口:“可惜,夢終究是夢,早晚要醒——到了那時,恐怕神智都會崩潰吧?”
余琛沉默半晌,才搖搖頭,堅決開口道:“那便……不要讓夢醒來。”
他好似下了什么決心一般,借文齊天掌控整個九景的力量,發動嫁夢神通。
剎那之間,無數重夢境映入他的腦海。
他的眼前,無情無盡的好似螢火蟲一般的光點,沉浮不定。
每一枚光點,都是一個生靈的夢境。
余琛抬手,輕輕一點。
一方夢境世界,便涌入他的腦海。在那夢里,乃是一方沒有非凡力量的世界,夢境的主人是一個快意江湖的俠客,鋤強扶弱,懲奸除惡,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美酒,名馬,紅顏知己,快意恩仇。
他又輕輕觸動另一枚光點,夢境之中,夢境主人乃是一方帝王,南征北戰,任用賢能,斬妖除魔,勵精圖治,將王朝帝旗插遍了每一寸土地。除此以外,還有那紅塵之間的隱士高人,修仙世界的一方巨擘,富可敵國的一方商賈……
每一個夢境,都無比真實,都是一段人生,都是一枚經歷了愛恨情仇,磨礪得璀璨耀眼的魂魄。
余琛嘆息一聲,全力發動嫁夢神通,籠罩了所有的夢境。
他沒有改變夢境中的任何一切。
只是……催動。
催動夢境,時光變遷。
直到夢境中的主人完成他們或威凌天下,或游戲紅塵,或快意恩仇的一生壽元走到盡頭,安然謝幕以后。
那無數的生靈,原本應當蘇醒,面對這殘酷而絕望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