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洲,第九重天。
伴隨著兩道流光從天而降,周遭的虛空好似水波一般泛起漣漪,兩個身影緩緩出現在這一方天地之中。
時辰正值正午,瓢潑大雨傾瀉而下,細密的雨簾好似連綿的綢緞將整個世界都籠罩在朦朧的雨霧里。
但就是在這無盡的大雨之下,兩道身影周遭卻好似有著一層看不見的屏障,任憑大雨沖刷也無法打濕他們的一點衣襟。
初來乍到的余琛抬起頭,環顧周遭。
他發現自個兒兩人正身處在一座磅礴的城池里,寬闊的街巷,聳立的閣樓以及在雨幕之下隱隱若現的亭榭,灰黑色的色調在傾盆大雨當中顯得冷肅而剛硬。
只可惜,荒無人煙。
好似已經荒廢了許久那樣,這座巍峨的城池沒有任何生靈的跡象,而那高聳的閣樓和殿宇也早已破敗不堪,隨處可見的殘垣斷壁,還有不知多久以前燒的焦黑的梁柱,以及那半截都埋進塵土里的森森白骨,無不昭示著這里曾經經歷過一場恐怖的屠殺。
“呼……”
余琛常常吐出一口濁氣,這般情景,他在前面的八重天已經見過了太多——在那所謂的天罰紀元還沒有開啟的時候,這九重天的世界雖然也在無限一脈的掌控當中,但至少還有著最基本的秩序,和外面的世界并沒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可隨著天罰紀元的開啟,人民成了籌碼和資源,所有生靈心頭的惡被激起,一發不可收拾。
首先遭殃的自然就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百姓,他們自相殘殺,他們被煉炁士屠戮,他們被妖獸吞噬……可以說沒有任何反抗之力,一座又一座曾經輝煌的城池和國度,就在這混亂的變局之下化作了廢墟,只有那破舊的殘垣斷壁仿佛訴說著曾經的輝煌。
“不應該是這樣的……”余琛喃喃自語。
張嫻之亦側過頭去,不忍去看。
而正當這時,遠方的天際,滾滾的雷雨之間,一道火紅色的流光劃破天穹。
——他的身上似乎帶著無窮恐怖的熾烈高溫,那傾灑而下的磅礴大雨甚至還未靠近便被完全蒸發殆盡,連同他周遭的空間都被燃燒的扭曲。
伴隨著流光的劃過,一股恢宏龐大的氣息浩浩蕩蕩,無窮無盡!
只是從那恐怖的氣息相反的是,這道流光似乎無比焦急,無比匆忙,好像很其中的生靈還受了莫大的傷勢那樣,所過之下滴落滾燙的金紅色鮮血,同樣如同巖漿一樣將大地都灼燒出一個個坑洼來。
而正當他跨越余琛等人所在的城池的時候,在他的正后方,一道耀目的青光迸射而來,就好似那離弦之箭一般以肉眼無法捕捉的恐怖速度,擊中了那一道火紅色的流光!
下一刻只聽一聲不甘的咆哮,金紅色的鮮血噴灑而出,那流光驟然停歇下來,其中一道龐大的陰影好似失去了力量那般重重的砸在地上!
轟隆一聲!
古老的城池被砸出一個龐大的巨坑,而那道身影的血液好似具有恐怖的高溫那樣,瞬間將周遭的大地都變成了滾燙巖漿,將磅礴的大雨盡數蒸發成室內的霧氣。
而在滾燙的白霧當中,他的面容也終于顯露出來。
這是一個年紀看起來約莫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身穿一襲紅黑相間的長袍,頭發斑駁,面容好似刀削斧刻一般冷峻。
最引人矚目的是,他那古銅色的皮膚之上,卻是有著無比復雜的紋路——那就像是無數的羽毛被深深烙印在他的血肉當中那樣,充斥著高貴與威嚴的氣息。
還有他那長袍的背后,兩節折斷的金紅色羽翼汩汩流出鮮血來。
而此時此刻,這位看似無比冷靜的中年男人臉上,卻流露出無比憤怒和不甘的神情,艱難的爬起身來,踉踉蹌蹌的走著,不時回頭看向遠方的天穹。
鳳吉很急。
在他有生之年的數千年光陰中,從未有過哪一天像今天這般急切。
“明明……明明就只差一點兒了……跨越這和之城……便到達了……”
他的聲音沙啞,自言自語,重傷失去了飛行的能力以后,仍然忍受著那無比的痛苦,步履蹣跚,向著某個方向奔行而去。
而在轉過一條小巷之后,同兩道身影撞在一起。
磅礴大雨之下,鳳吉愣在原地。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