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親眼看到人的血肉之軀在空中炸成一朵紅的、粉的花,冉冉才反應過來圣女所說的“不夠過分”四個字是什么意思。
內臟帶著各種液體稀稀落落地砸在地上,就像一場煙花過程中不斷落到人身上的火藥殘渣一樣。
整個演武場鴉雀無聲。
隨后各種尖叫大喊爆發開來。
有人紅了雙眼,執著劍不顧一切就朝圣女刺去。
圣女仍舊高高在上,身形不閃不避,只輕彈指尖,執劍那人便像琴弦上的水滴一樣,被彈射出去。
又一朵艷麗得刺眼的血花在空中綻開。
在此情形,同行之人的死亡已經激發不了絲毫恐懼和害怕,因為所有人的恐懼和害怕都已經到達了頂點。
所有多余的情緒在此時都會轉化成憤怒和盲目。
更多的人被情緒沖昏頭腦,各式法器閃著各色的光,在空中接連亮起。
然而就像冉冉預料的那樣,這些人除了玄元真人,甚至沒有一個擁有直面圣女的資格,因著實力帶來的巨大差距。
“砰!”“砰!”“砰!”
越來越多的人沖向半空,越來越多的血花在空中綻開。
冉冉腳下,那些被血雨淋了一身的人群,終于有人失聲痛哭起來。
“我們不過來爭辯幾句,你為何如此惡毒!”
“你憑什么殺了那些人!他們明明什么都沒有做!”
圣女眼神一冷,攥手成拳,猛地一下將說話之人揪了出來。
她將人拉到面前,冷冰冰地直視那雙怨恨又憤怒的眼睛,“看得出你恨毒了我,即使我什么也沒有對你做。”
那人咆哮著,他與冉冉近在咫尺,因此冉冉能清楚地看見他臉上的每一種情緒。
“你殺了那些人還不夠嗎?!”
圣女玩味地搖搖頭,“你的借口在我聽來不夠順耳。”
“若你能因為我殺了那些人而憎恨我,那我同樣也可以因為你們害死了谷凡的哥哥而憎恨你們。”
那人一怔,“可谷凡與你毫不相干!”
圣女挑眉,“如此說來,你與剛剛死去的那些人關系密切了?”
那人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七大宗之間互有往來,但絕對無法用“關系密切”四個字形容。
圣女輕蔑地瞇起眼睛,“還有什么話想說嗎?”
那人猛地回神,聲嘶力竭,“谷凡不是我們害死的!”
圣女冷笑著,“更加不順耳的答案。”
隨即她便像捏皺一張紙頁那樣,將眼前這人活生生捏碎了。
迸射的鮮血濺到冉冉臉上,耳邊猶有骨骼和五臟六腑一起“咯咯”擠壓的聲音,鐵銹的腥味已經竄進了她的鼻腔,讓她胃里一陣翻騰。
冉冉也曾這么殘忍地對待過別人,但這是她第一次處在一個無能為力的旁觀者角度看著這一切發生。
圣女對著已經化作一堆又一堆的血泥的殘塊淡淡道。
“尋求答案根本沒有意義,因為我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要殺你。”
在圣女“處決”一個又一個挑釁她的人時,躁動不止發生在演武場上,同樣發生在看臺之上。
本次無山選拔七大宗子弟并不是主要構成部分,但依舊占據著相當可觀的占比。
此時不少候選眷使神情驚慌地奔向演武場,因為那里站著他們的門派、他們的師長,甚至還有可能站著他們的父母親人。
有少年對著演武場中浸染了血液的黑紅色土壤痛哭。
云卿兮和蕭譯陽早已御劍飛回各自宗門的隊伍中,冉冉沒有錯過這個細節,眨眼間看臺上的人已少了小半。
此刻還站在圣女身后的,只有散修小派的弟子,但他們同樣被圣女所為嚇得瑟瑟發抖,像一群無措的羊羔。
冉冉驀然將手覆在圣女那只輕柔動著的、玩弄人命像放飛幾個氣球一樣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