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杰說到這里,突然伸手指了指放在公叔痤桌案上的一個刻漏:“現在剩下的時間應該已經只有一盞茶左右了,而從這里想要趕到公叔府,最快也需要兩盞茶的時間。所以……您懂我意思了吧?”
吳杰說到這里,終于停下了嘴巴,伸出舌頭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用一個十分誠懇的態度看著面前臉色一片鐵青的公叔痤。
“您看,究竟是讓吳氏和公叔氏全部都死光光,順便賠上一個您未來繼承人公孫鞅的性命,還是讓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完全就在您的一念之間。對了,我知道老年人通常都有那么一些遲緩和癡呆,但是我建議您還是不要思考太長久的時間,因為要是等到了時間之后我還沒有從這里走出去的話,您知道……那對于您或者我來說都不是什么好事。”
吳杰的話終于說完了,他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臉上帶著溫和而恭謹的笑容看著公叔痤,就好像是一個十分尊老愛幼的年輕人,剛剛結束了對長輩這些年來在外面打拼的成績回報一樣。
那成績看起來似乎很喜人。
房間之中陷入了完全的寂靜之中。
公叔痤看著吳杰,目光漸漸的發生了變化。
過了好一會之后,公叔痤突然嘆了一口氣。
“或許,老夫當年就不應該勸說君候,讓他把你的父親和襁褓之中的你留下來。”
“不,您錯了。”吳杰溫和而又恭謹的對著公叔痤說道:“您當年將我大父排擠得離開魏國,但是也成就了他在楚國的功業,但總的來說,這屬于怨。”
“但后來,當我吳氏一族被楚國舊貴族追殺,倉皇逃回魏國的時候,的確也是您勸說魏武侯收留了我們,這的確是恩。”
“我吳杰是一個有怨必報,有恩同樣必報的人,在我這里沒有什么恩怨相抵的說法。所以等您過世之后,我會想辦法全力的打壓公叔氏,讓公叔氏從巔峰墜落到谷底。但也正是因為您的恩情,所以我不會對公叔氏斬盡殺絕。簡單的話,您可以把現在的吳氏和公叔氏調換一下,應該就是那個樣子的了。”
公叔痤看著吳杰,片刻之后突然笑了起來。
“好,很好。吳起能夠有你這樣的孫子,想必他泉下有知,應該也是足以老懷大慰了。”
吳杰恭恭敬敬的朝著公叔痤行了一禮:“您謬贊了。”
公叔痤放聲大笑,笑聲在房間之中回蕩不已,最后化成了一陣劇烈的咳嗽。
站在公叔痤身邊的中年人微微吃了一驚,下意識的想要上前為公叔痤拍打推拿一番,卻被公叔痤十分粗暴的推開了。
“來人,取解藥來!”
公叔痤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