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申并不是自己老爹肚子里的蛔蟲,所以他自然也不可能知道魏罃的真實想法,只能夠坐在那里靜靜的等待著。
如果是在之前的話,魏申可能會在這個時候嘗試著說一些話,來幫助商鞅,但是在經過了這一天的見識(主要是被魏罃的一番說教)之后,魏申覺得自己還是如同魏罃之前所叮囑的那樣,好好看看,然后仔細思考體會就行了。
而在另外一邊,商鞅也同樣在等待著魏罃的回答。
如果說現在的商鞅心中不緊張、不忐忑的話,那絕對是假的。
對于商鞅乃至于這整個大陸上的任何一個人來說,能夠當上魏國相邦這種事情,那都絕對是人讓直接熱血沖到腦門頂的。
這可是魏國相邦啊!是堂堂天下霸主,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職位啊!
商鞅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低下了頭,等待著來自于魏罃的答案。
魏罃沉默了很長時間,看得出來,這位魏國的國君心中同樣也是在不斷的糾結和抉擇著什么東西。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魏申驀然抬頭,發現大廳之外的云彩已經開始被夕陽染成了一片紅色之后,這位太子才終于聽到了來自于自家父候的聲音。
魏罃注視著商鞅,緩緩的開口道:“公孫鞅,你的這些看法……很不錯。”
商鞅的身體微微的顫動了一下,臉上露出了一絲激動的紅暈,道:“臣多謝君候贊譽。”
一旁的太子魏申心中也同樣是一喜,難道說這……成了?
魏罃咳嗽了一聲,繼續說道:“但是本侯以為,若是全然按照你的這些方法做下去的話,魏國之中不免就會大亂,這卻是本侯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
魏罃的這句話一說出來,等于是一盆冷水直接澆到了商鞅的頭上。
商鞅十分急切的說道:“可是君候,如今的大魏已經到了不破不立之時,還請君候務必要痛下決心割去那些對大魏全然無用的腐肉,如此大魏才能夠真正的重獲新生啊。”
“不破不立?”魏罃曬然一笑,搖頭道:“公孫鞅啊公孫鞅,本侯的大魏是怎么樣的一個情形,本侯自然非常的清楚。如今的大魏乃是天下第一強國,本侯的兵鋒所向之處更是讓諸侯震顫不已,哪里來的不破不立?你雖有才,但是未免卻過于危言聳聽了一些。”
商鞅還想要再做最后的一點努力:“君候……”
“不必再說了。”魏罃搖了搖頭,道:“這樣吧,從明日起你去內史那邊報道,本侯可以讓你做內史長史,如此一來也算是給了你一個施展才能的機會。你只需要好好的磨礪一番,未來本侯也未必就不會給你更大的舞臺,下去吧。”
商鞅的臉色由紅轉青又由青轉白,最后什么都沒有說,只能夠深深的低下了自己的頭顱:“臣,告退了。”
等到商鞅離開之后,魏罃也站了起來,帶著一臉欲言又止表情的太子魏申離開了公叔府。
……
商鞅離開了大廳,整個人的心志突然變得有些恍惚,信步在府邸之中走著,心中滿是苦澀之意。
最終……還是沒有通過嗎。
十年辛勞,原本還以為有了這一次公叔痤的推薦便能夠熬出頭,從此執掌魏國大權,成為魏國真正霸業的奠基者,卻根本沒有想到原來這魏候竟然是如此的抗拒自己的做法,甚至就連哪怕是一點點機會都不給自己。
內史長史……呵,作為公叔痤的中庶子,內史在商鞅的眼中都不算什么,更何況是內史之下的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