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侯嬴渠梁坐在上首,他剛剛任命不久的左庶長商鞅坐在下首,兩個人的神情看上去都比較的輕松。
在元旦大朝議之后,經過了幾個月的準備,現在的嬴渠梁和商鞅基本上已經掃清了變法的阻礙,變法工作的準備程序目前來看差不多已經可以結束了。
從嬴渠梁的角度來說,他非常信任商鞅,也非常相信商鞅的變法能夠讓秦國一雪前恥。
所以現在的嬴渠梁就好像是臘月里等待著春節到來的小孩子一樣,迫不及待了。
關于政務的談話剛剛結束了,因此接下來的談話氛圍多少就顯得比較輕松一些。
嬴渠梁笑道:“左庶長,寡人剛剛聽說你讓人把一根三丈的木頭豎在南門之外,只要有人能將木頭搬到北門,就會得到十斤黃金的賞賜?”
商鞅點頭笑道:“沒想到君候也知道這件事情了。”
嬴渠梁有些好奇的問道:“左庶長為何要這么做?”
商鞅正色道:“回君候,如今法令已具,只待時機一到便可立刻頒布。但是臣擔心國中子民不相信法令能夠得到實施,故出此一計,好讓所有人都知道君候和臣這個左庶長是說話算數的,日后頒布法令之時,子民們自然便知道這些法令也并非空談了。”
嬴渠梁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秦國的情況,作為國君的嬴渠梁自然是知道的。
現在的秦國屬于一個比較落后的階段,許多地方被當地的宗族和貴族所把持。
這些宗族的族長和貴族的家主們擁有著極大的權力,可以隨意的裁決當地事務,成為了事實上的土皇帝,讓嬴渠梁派下去的那些地方官員完全變成了擺設。
在這些地方,什么秦國的律法?那根本沒人理會的,完全就沒有這些族長和家主們的一句話好使。
這就造成了一個事實,嬴渠梁這個國君和秦國政府的公信力,很低。
雖然嬴渠梁的父親秦獻公在世的時候已經初步進行了一些改革,但是這些改革總體上來說只是稍微的緩解了一下這種局面,并沒有觸及到根本,所以嬴渠梁才如此渴求一次徹底的、讓秦國從上到下完全改頭換面的變法。
嬴渠梁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此法當真有用?若是沒有人去搬動這塊木頭的話,那么豈不是白白做了無用功?”
商鞅笑了笑,道:“臣已經吩咐下去了,若是兩個時辰內沒有人去搬木頭,那么便把獎勵加到五十金。”
“五十金。”嬴渠梁楞了一下,隨后笑了起來:“既然左庶長覺得此法有用,那么便大膽去做吧。”
兩人又東南西北的閑扯了一會,算算也差不多到商鞅告辭離開的時間了。
但今天的商鞅并沒有走,而是在微微的遲疑之后,問出了一個問題:“君候,臣來之前剛剛看了卷宗,似乎鄭縣那邊的戰事不太順利?”
雖然是和相邦權力等同的左庶長,但商鞅最近整個人都一心撲到了變法這件事情上,對于其他的事情根本無暇顧及。
“鄭縣?”嬴渠梁想了想,道:“右庶長贏虔那邊剛剛傳來消息,魏軍雖然整個西河郡軍隊傾巢而出,但應該問題不大。”
商鞅又是一陣猶豫。
嬴渠梁看出了商鞅的異狀,有些好奇的問道:“左庶長可是有什么事情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