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對于很多人來說都注定是無法入眠的一夜。
當第二天清晨的曙光投射到關中大地上的時候，贏虔已經率領著一支逃難的隊伍來到了渭水的南岸。
“速去找船過河！”贏虔不假思索的朝著身邊的部下們下達了命令。
只要能夠渡過渭水，那么距離重泉或者櫟陽就不遠了，基本上來說也就安全了。
一想到這里，贏虔整個人頓時就松了一口氣。
直到這個時候，贏虔才終于有了那么一點點的時間，來打量還跟在自己身邊的這些人。
在昨天晚上，至少有著四五千人跟著贏虔一起逃出了鄭縣，只不過很多人都已經失散或者掉隊了，如今還能夠跟在贏虔身邊的，也就那么兩千多人。
事實上這還是因為沾了黑夜的光，如果是在白天出城的話，擁有著能見度的魏軍絕對會第一時間注意到這支規模龐大的部隊，然后緊緊的跟上來的。
贏虔的目光漸漸的變得黯然了下來。
整整兩萬多秦軍，如今還能夠跟隨在贏虔身邊的卻只有這么兩千來號人。
這無論是對于贏虔還是對于秦國來說，都絕對是一場非常慘痛的失利。
要知道在上任之初，贏虔可是信心滿滿，即便是因為君候的吩咐不能夠放手東進，但是也準備好了讓魏國人在自己的面前碰個灰頭土臉。
可現在魏國人確實是來了，灰頭土臉的卻變成了贏虔自己……
“我有何面目去面見君候啊！”贏虔一聲長嘆，整個人的精氣神好像一下子都散掉了。
贏虔一個人默默的站在那里，目光散漫而游移，最后在面前不遠處的一輛馬車上停了下來。
不管怎么樣，至少太子并沒有在自己的手上出事，這或許是贏虔在這次失敗之中唯一的安慰了。
馬車的門簾被拉開了，一個面容俏麗，臉上帶著明顯疲憊的少女走下了馬車，正是贏虔的妹妹，秦國公主贏依人。
“兄長，如今情況如何了，你沒事吧？”贏依人走到贏虔的面前，關切的問道。
贏虔的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沒事。太子怎么樣了？”
贏依人道：“剛剛睡著，我們已經安全了嗎？”
贏虔聽到贏依人的這句話，心中莫名的突然跳動了一下。
這明明還是秦國的土地，但是在秦國的土地上，贏虔這些秦國人甚至都感覺不到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安全！
贏虔沉默了一會，道：“只要渡過渭水就好了。”
贏依人哦了一聲，看著面前寬闊的渭水河面，不再開口。
兄妹兩人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片刻之后，贏依人打破了這個沉默：“兄長，昨夜城破……是不是和那個吳杰有關？”
贏虔想了想，道：“不清楚。”
贏伊人又道：“兄長不必灰心，勝敗都是常有之事，我大秦對魏國從來都是勝少敗多，只要下次再來便是了。”
贏虔沉默的點了點頭，但是心情卻變得更加的沉重了。
秦國或許的確是還會有重頭再來的機會，但是贏虔這個吃了大敗仗的右庶長還會不會有雪恥的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