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陣法,我們要建。”
屋里一時之間,安靜了片刻。
有靈農皺眉道“可是,長老,這件事風險不小。”
長老搖頭,“我不想讓東山村的子孫后代們,再忍饑挨餓了。”
“這件事的確有風險,但什么事沒風險呢沒風險的好事,能輪得到我們這些貧苦的修士么”
“這個風險,我們不冒,就要子孫后代來冒。”
“但是我們的子孫后代,未必有這個機會了。”
長老渾濁的眼眸中,透出精光,緩緩注視著眾人,語氣凝重道
“這個小先生,年紀雖小,但在陣法上,是個高人。”
“他愿意幫我們,那是我們的機緣。”
“一旦他離開,誰還能會這么高深的陣法呢,就算有人會,誰又愿意幫我們畫呢”
“不要心存僥幸,覺得以后會更好。”
“現在不爭取,以后只會更差。”
“這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
“不把握這次機會,我們子子孫孫,都要忍饑挨餓”
長老的聲音沙啞而沉重,說完牽動舊疾,皺著眉頭,劇烈咳嗽起來。
眾人都沉默了。
有些人神色依舊躊躇,但多數人,目光卻漸漸堅定起來。
次日,長老便找到墨畫,將眾人的決定說了。
“大家都答應了,有靈石的出靈石,有力氣的出力氣,重建靈田中的陣法。
之后長老對墨畫鄭重行禮
“求小先生,救我千家鎮修士,于饑饉之中”
墨畫受不了這么大的禮,連忙將長老扶起。
長老面露期待地看著墨畫。
墨畫卻搖頭道“我是救不了你們的。”
長老神色錯愕。
墨畫嘆道“我只能幫你們畫陣法,但陣法如果真能救得了你們,那孫家老祖當年的陣法,就已經救了你們了。”
“可是并沒有”
“這么多年來,你們還是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
長老聞言震動,隨后若有所思,一時之間心緒起伏。
墨畫又接著道
“我可以畫好陣法,讓土壤肥沃,靈田豐收,讓大家都能吃飽飯。”
“但是然后呢”
“孫家還在,還是會欺壓你們。”
“建好的靈田,還是會被毀掉。”
“畫好的陣法,還是會被銷毀。”
“你們不會陣法,還是要受制于人,被孫家盤剝。”
“靈田之中建好陣法,土地肥沃,可能一兩年內,甚至五六年內,你們能過得好些,能吃得飽些。”
“但十幾年,幾十年,乃至百年以后呢”
“會不會又和以前一樣呢”
長老的神情,泛著濃濃的苦澀,進而變成化不開的愁苦。
他無奈道“可是孫家,有筑基修士”
墨畫搖頭,“筑基前期而已,而且他算是半個陣師,不常與人動手,道法生疏。”
“一般而言,十來個煉氣九層,真敢拼命的話,是足以讓他忌憚的。”
墨畫又道“孫家橫行霸道,依仗的其實是靈農的軟弱,與得過且過。”
“你們如果真的團結一心,一致對外,他們是不敢肆意妄為的。”
長老面色躊躇,嘆道
“可是這樣一來,怕是要流血死人”
墨畫語氣有些肅然道
“你們流血,子孫可以吃飽飯,你們餓死,子孫就一樣餓死。”
長老聞言,驟然失神。
墨畫又寬慰道“其實,孫家也不敢太過分的。”
畢竟有上臺城的道廷司在。
這種地方道廷司,雖不會直接去管仙城以外的事,但如果矛盾沖突大了,他們也不得不插手。
道廷司依道律行事。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有道律約束,道廷司職責所在,孫家也不敢太過放肆。
孫家畢竟與錢家不同,或者說,與錢家老祖的黑山寨不同。
他們只是吸血享樂的寄生蟲,而非殺人如麻的劊子手。
“所以我只能幫你們,救不了你們”
墨畫目光澄澈,坦誠道,“能救你們的,只能是你們自己。”
長老眉頭緊鎖,沉思良久,而后緩緩松了口氣,又向墨畫行禮,鄭重道
“多謝小先生,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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