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畫的心,漸漸沉了下來。
他思索片刻,收起儲物袋,將白骨斷劍取出,解開一小道封印,問道:
“劍骨頭,我問你個問題。”
“主人,”劍骨頭說到一半,立馬意識到,這兩個字墨畫不喜歡,便改口道,“公子,您問。”
“你是怎么變成"邪祟"的?”墨畫問道。
“這……”劍骨頭訕笑道,“您不是都知道么,我被您殺了,血肉無存,神魂寄生于斷劍之上,化成了劍魔……”
墨畫皺眉,“你這種情況……是不是比較特殊?”
劍骨頭心頭一顫,有些心虛,“公子,您是說……”
墨畫道:“我也殺過其他人,也見過不少人死,但死后能化為"邪祟"的人,寥寥無幾。”
墨畫所見的人中,除了劍骨頭之外,唯一一個死后化作邪祟的,便是南岳城尸山中,與陸乘云狼狽為奸,一起煉尸的筑基修士張全。
但張全情況特殊。
他一整個家族,都是“尸鬼”。
他還有祖傳的“僵尸圖”,死后一大家子,齊齊整整,全都會進圖里。
這里面一定有什么傳承。
只不過墨畫畢竟不是尸道中人,所以也分不清張全一族,到底傳承的是什么邪道法門。
但除了張全外,其他修士,死了就是死了。
輕易不會變成邪祟鬼物。
劍骨頭是另一個比較特殊的。
它似乎早就有所籌備,要么煉成本命法寶,成就金丹妖修,要么身死之后,血肉無存,化作劍魔。
當時在萬妖谷,情況緊急,墨畫沒來得及多想。
此時細細琢磨,覺得這里大有問題。
一尊“劍魔”,哪怕在他眼里,是螻蟻一般,說捏死就捏死的邪祟,但某種意義上,也是從人道,轉成了“鬼祟”之道,避免了真正的身死道消。
若能這么選,那大把修士,死后都會愿意做“劍魔”。
可顯然沒這種好事。
大多數修士,死后都是一了百了。
這個劍骨頭,有問題……
白骨斷劍之中,劍骨頭的骨頭都有些打顫。
伴君如伴虎。
尤其是,這只老虎,不僅強大且兇惡,心智也近妖孽。
劍骨頭聲音沙啞,盡量保持平靜道:
“回公子的話,萬妖谷里不見天日,我也只是在絕境中,存了僥幸的心理,想著若有萬一,能化成劍魔,也是一條生路。”
“最后機緣巧合之下,被公子您給殺了,神魂進入白骨斷劍之中,成功化作劍魔,想來還是沾了小公子您的福緣。”
“若沒有小公子您,想來我也走不了這條路,或許在突破金丹時,就灰飛煙滅,尸骨無存了……”
劍骨頭不露聲色地奉承著墨畫。
墨畫的目光,有些耐人尋味,但卻并未多問,而是道:
“你知道……人怎么才能變成"鬼"么?”
劍骨頭不想答。
它不知道,墨畫對這種鬼祟之道到底了解多少,它怕自己一旦說漏嘴,會被墨畫察覺出什么。
但它明顯又不能什么都不說。
劍骨頭微頓,而后緩緩道:
“修士因特殊情況,沒了肉身,但神識殘留,久而久之,就會變成鬼物。”
“鬼物貪圖人的肉身,尤其是至親之人的肉身。”
“若是沒有至親之人,那師長、同門、道友等等,一切與它有關,存有它記憶的人,都會成為它的餌食。”
“它會寄生在這些人的身上,吞噬他們的神念,吃完之后,再找下一個宿主,繼續吃下去。”
“而被鬼寄生的人,也會性情大變,神智發狂,一旦鬼將他的神識吞噬完后,被寄身之人,也會就此身亡……”
……
劍骨頭有些忐忑地將這番話說完了。
墨畫微微頷首。
劍骨頭這些話,與黃山君說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