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事,看似是天災,其實是人禍。
看似愚蠢的表象下,藏著深如煙海的博弈和算計。
世間的人,一個個看似“獨立自主”,實則不過是被人定好了神識軌道,上好了“發條”的傀儡。
而現在,他的認知又被顛覆了一下。
他親身體會到了,老祖口中那些存在于天機因果中的“大恐怖”,是真實存在的
夏監察深刻記得,夏家老祖說過一句話:
“天機因果,能算就算,能不算就不算。”
能算就算,意思是,不要怕浪費神識,不要偷懶,沒事就多算算因果,一些看似淺顯的小事,很可能藏著天機。
“能不算就不算”的意思是,一旦心有警兆,就立馬停手,以免算到不該算的,招惹了不可知的大禍。
之前他都是“能算就算”,而現在,他卻第一次遇到“能不算就不算”的情況。
夏監察神情無比凝重。
肖家的長老見狀,倉皇對視了一眼,低聲問道:“監察大人,可否有什么發現?”
夏監察回過神來,面沉如水,片刻后他眸中精光一閃,緩緩道:
“肉身經脈,氣海識海,皆是自毀,而無外力摧毀的痕跡要么是修煉出了岔子,要么就是”
夏監察微頓,而后凝聲道,“有天機大能,用因果術,斷了他的生機!”
此言一出,肖家長老紛紛變色。
天機大能!
“夏監察,您可知”
夏監察搖頭,嘆道:“我雖是羽化,但于因果之道上造詣不深,適才推算了一下,但算不出什么東西”
年邁的肖家長老皺眉,而后嘆道:“那只能回去,請老祖出馬了。”
夏監察什么都沒說。
肖長老遲疑片刻,向夏監察拱了拱手,開口道:“在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夏監察頷首,“但說無妨。”
肖家長老道:“此事蹊蹺,為免惹人非議,能否請監察大人守口如瓶,對外不提及此事。”
夏監察道:“這是自然,事情到這一地步,也非我夏家所愿。肖家侄兒天資非凡,前途無量,我很看好,只可惜天妒英才,我也甚感惋惜。”
說完之后,夏監察又淡淡地提點了一句:
“死者為大,生前或許年少輕狂,行跡有些瑕疵,但如今既然死了,一切就休提了。別人若查起來,道廷司會說他是因公殉職,給賢侄一些體面。”
一眾肖家長老紛紛拱手感激道:“夏監察宅心仁厚,多謝。”
肖天全到底什么德行,做了什么,這群長老中,有人知道,也有人不知。
但即便事先不知,此時見他暴斃慘死,死前那副驚恐的模樣,明顯是做了什么虧心事,遭了報應。
肖天全是肖家的核心嫡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若真的犯下丑事,讓人揭發,丟人的是整個肖家。
夏監察能既往不咎,給肖家一個臉面,自然再好不過。
肖家長老道:“我們會盡早將天全公子的遺體帶回去,回稟老祖,老祖他對因果之道也有鉆研,想必能查出,到底是何方兇徒,在背后暗算我肖家的嫡系”
夏監察欣慰道:“如此甚好。”
而后他神色微肅,有意無意地點了一句:
“天全被當眾咒殺,這既是挑釁我夏家,也是在打肖家的臉。背后之人,很可能是肖家的仇人,不愿我們兩家結交,這才布如此下詭計。”
“肖家的老祖,若精通因果之法,也請他老人家務必算出此間因果,看看是誰在背后暗施冷箭。不唯肖家,便是我夏家也不會放過此人。”
肖家長老拱手道:“多謝夏監察好意,我一定回稟老祖,請老祖斟酌。”
夏監察點了點頭。
之后酒宴便戛然而止了。
原本賓客盡歡,卻不料見了血,鬧出了人命,此時氣氛多少也有些詭異。
肖家的長老不敢耽擱,以棺木收殮了肖天全的尸首,將其一切物品收好,向夏監察道了別,便匆匆回了肖家。
夏監察目送他們遠去,只是看向肖天全的棺木時,眼中終于露出了一絲壓抑不住的厭棄,輕聲嘆道:
“可惜了,本命長生符種晚了”
肖天全死了,消息被瞞著,但畢竟不可能全都瞞住,至少道廷司這邊肯定會有風聲。
因為肖天全,是道廷司的執司。
顧長懷和夏典司,正在處理胭脂舟的后續事宜,而后便收到了一封文書。
這是道廷司內部,只有典司以上的修士才能看的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