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道本源,太虛門神道劍修,便可‘借’本源劍道,去斬殺一些,原本憑人的力量,根本無法傷其分毫的神明。”
“而這道本源,所呈現的形式,便是太虛劍流。”
“太虛門的修士,悟太虛劍流,借劍道本源,淬煉自身神魂,這就叫‘以劍淬神’……”
墨畫恍然地點了點頭,又問:“那自斬命魂呢?”
獨孤老祖問道:“太虛劍流,你悟出什么來了么?”
墨畫有些慚愧,“沒……”
他只是感知到了一絲古老的劍意,要不是老祖提及,他也根本沒意識到,這竟是劍道源流。
而他悟了很久,其實也根本沒悟出什么劍道來。
“這不怪你……”獨孤老祖嘆道,“別說是你,我在你這么大的時候,甚至我到了金丹境,也悟不出來。”
“不只是悟不出來,而是根本看都看不懂……”
獨孤老祖感慨道,“這可是太虛門的古老劍流,是技近乎道的劍道本源……”
“創立,并溫養這道本源的,至少都是太虛門歷代,洞虛境以上的老祖。”
“如此高深的劍道,普通弟子,怎么可能學會?”
“即便是劍道天才,年紀小,在劍道上傾注的時間不夠,境界低,格局受限,也根本不可能領悟真正的劍流妙義。”
“一門傳承,若是門下弟子都學不會,要羽化或洞虛的底子才能悟明白,即便再精妙,再強大,也早晚要失傳。”
“因此太虛門的前輩,便另辟蹊徑,想了一個近似于‘作弊’的辦法……自斬命魂!”
墨畫心中一震。
獨孤老祖以蒼老的聲音,緩緩接著道:
“一個俗人,想學圣人。但圣人德行高尚,目光深遠,俗人心思淺鄙,俗欲纏身,認知有障,無論怎么學,都成不了圣,他會怎么辦?”
獨孤老祖道,“唯一的辦法,是斬我成圣!”
“斬掉小我,成就大我。”
“徹底忘了自己,斷掉自己的淺薄卑鄙,舍掉俗欲,丟掉偏見,直接以身化‘圣人’。”
“圣人怎么想,我便怎么想,圣人怎么做,我便怎么做,那我自然而然,便可成圣。”
“這便是斬小我,成大我。”
“劍道中的命魂自斬,同樣如此……”
“你是一個劍道‘俗人’,想成就劍道‘圣人’。”
“但你見識太淺,雜念纏身,道心不堅,且對劍道,有著種種錯謬的偏執,若想‘成圣’,難如登天。甚至一旦行差踏錯,便會徹底走向歧途,再無問鼎劍道巔峰之日。”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只能去斬我!”
“斬去雜念,斬去偏執,斬去謬誤,斬去無知,斬去自我的小道,去模仿‘圣人’,去觀想‘劍流’,去親近劍道的本源,將這本源印入神魂,以達成真正的,人與劍,魂與道的合一,使神魂完成劍道的蛻變。”
“斬小我,成圣人。”
“斬末道,成劍法大道!”
“斬我成圣,斬魂成道!”
獨孤老祖的話,縈繞在耳邊,振聾發聵。
墨畫恍然間,猶如醍醐灌頂,心中震撼莫名,久久不能平靜。
他將獨孤老祖的話,記在心里,好好琢磨。
可沒等他細想,便聽聞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墨畫抬頭,便見獨孤老祖,以枯老的手掌捂著口鼻,眉頭緊皺,咳嗽得很厲害。
墨畫立馬意識到了什么,擔憂道:
“老祖,您的舊傷……”
獨孤老祖擺了擺手,漸漸平復下來,但他目光暗淡了許多,聲音蒼然道:“無妨,這是常有的事……”
他說是常事,但墨畫之前,卻從未見過老祖像今天這般,疲憊地咳嗽。
就像是……一個心力交瘁,病入膏肓的老者。
墨畫心中微酸。
明明是洞虛老祖,擁有通天的修為,卻為了宗門,殫精竭慮,人雖活著,卻只能如這滿地斷劍一般,活葬在劍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