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了,到底是他在殺,還是劍在殺。手中的劍,仿佛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他就是劍,劍就是他。
在這一瞬,墨畫竟隱隱約約明白了,究竟什么是“劍道”,什么才是“人劍合一”。與墨畫交手的神骸,也卻來越心驚。
它若沒猜錯,這個神胎小鬼,原本應該是靠法術、身法、陣法吃飯的,之前的戰斗,也充滿了心機和狡猾。但在高壓的廝殺之下,與自己近戰拼了一會刀之后,似乎激發了這神胎小鬼心中的狠性,讓他悟出了什么。他的劍也越來越快,越來越狠,一往無前,不死不休,宛若一個嗜血的“小瘋子”。
而他的劍中,“劍道”的意味,越來越強,劍氣也越來越鋒利。自己的血刀,漸漸已經壓不住他的劍光了。
“神明秉道,修士悟道。”
“但也不能是這么個‘悟”法,悟性太離譜了.”神骸的目光有些凝重。
而隨著墨畫的劍意越來越強,它的刀勢,也漸漸落入下風。但神骸無動于衷,仍舊與墨畫廝殺。
又拼殺了一會,墨畫卻一劍將神骸震開,停下了手中的劍,沒有再動手。他有些困惑,而后漸漸恍然,對神骸道:“你在耗我?”
神骸冷漠道:“神念的拼殺,本就是一場消耗。”“不,”墨畫搖頭,“你在耗我的肉身。”
拼殺到了現在,他適才忽而察覺,自己肉身的血氣弱了幾分,這才突然意識到,神識對肉身是有負荷的。
自己只有筑基修為。
這只三品神骸,乃‘金丹’境的神念,它鉆入了自己的識海,超過了自己肉身的限度。神骸是外邪,不是自己的神念,因此對識海的壓迫很大。
更何況,適才它全力以赴,與自己廝殺了這么久
三品的神念波動,不停沖擊著自己的識海,自然也沖擊著自己的肉身——至少沖擊著自己的腦海。墨畫明白了這只神骸的目的:
它若是能殺自己,那就殺了。
若是殺不掉自己,那就耗,耗得自己血肉干枯,識海皸裂,肉身破廢。那自己也就相當于死了。
而自己若不能快點殺了它,只要再拖延一會,那到頭來,死的還會是“自己”。神骸看著墨畫,坦然道:“你果然聰明。”
墨畫卻一點也不開心。
他知道,再不想點辦法,快點宰了這只“神骸”,一旦肉身廢了,自己也就修不了道了。更何況,他也耗不起了。
他為了與這只三品神骸交戰,在不斷耗費“神髓”,神髓珍貴,得之不易,他根本耗不起。耗到現在,他多少已經接近“油盡燈枯”了。
墨畫抬頭看了眼神骸,坦然道:“你很強,但我現在要斬你了,你要死了。”神骸空洞的眼眸,微微一顫,而后輕笑一聲:
“憑你的道,還斬不了我。你的道,太雜了..”“雖然雜,但是多。”墨畫道。
而后他散去了手中的太阿開山劍,雙手虛握,高舉在頭頂,眼眸深處,金光流轉,整個人的氣勢,也驟然一變,如山如淵如悲憫眾生的圣人,又如漠視蒼生的神明。
與此同時,無數神念化作流光,在墨畫虛握的雙手間匯聚。先是陣法,而后陣法流轉,顯化劍陣,最后凝成諸般劍形。
第一柄,是綿延不絕,生生不息,但又一往無前的太阿開山劍。而后是鋒芒畢露,金光湛然的斷金劍。
冰涼詭異的癸水劍..烈火洶涌的離火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