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荀子悠,此時聽明白了,臉色微變:
“這麼說來,我們是中了圈套了?魔宗故意布下這等陣法,讓我們屠殺魔宗弟子,以此造成殺戮,來讓這套陣法運轉起來?”
荀子賢眉頭緊皺。
墨畫卻搖了搖頭,“未必————””
他跟魔宗,或者說跟魔宗背后的大荒邪神打了太多交道,有些東西,他比別人懂得更多。
“這套陣法,很可能原本就是這麼設計的。”墨畫道,“魔宗既然建在這里,那此間或早或晚,都避免不了一場血戰。”
墨畫放眼,望向地形險惡的山川沼澤,沉聲道,“這雁落山,注定會是血腥的戰場。布陣之人,便是料定了這點,才會早早便在此布下邪陣。他等的,就是這場注定發生的血戰。”
“只不過,魔宗被提前圍剿了。”
“否則一旦魔宗再發展十幾二十年,到時候魔修眾多,估計不下數萬。”
“那個時候,道廷司再來圍剿魔宗,再發生血戰,死傷的性命,怕是多了十倍不止。”
“屆時殺戮太重,血氣蔽天,即便真有人發現這毒沼之中,遍布了邪陣,在吸收并轉化死煞之氣,傳入地脈,也根本阻止不了了。”
“真到了那步境地,這邪陣被徹底喂飽了,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就真的不知道了·.—””
墨畫的語氣十分凝重。
荀子賢和荀子悠,包括其他一眾長老,神情都有些肅然。
氣氛也有些壓抑。
荀子悠嘆道:“邪魔外道,果然心機深沉,詭異狠毒。”
荀子賢也點了點頭,隨后他神情微征,默默看了眼墨畫,心思微動。
魔道固然陰險,但墨畫這孩子,只是瞄幾眼陣法,就猜出了這邪陣運轉的門道,可見他心思的機敏,對陣法的運用,對事理的洞察,也不比那幕后的魔頭差多少。
“老先生的擔憂,果然是對的,越是天賦卓絕,越不能讓他誤入歧途。”
荀子賢一念及此,便對墨畫道:
“圍剿魔宗的事,大概已經了結了。你先隨我回宗吧,善后的事自有道廷司處理。”
墨畫猶豫片刻,輕聲道:“長老,我能去魔宗里面看看麼?”
荀子賢不露聲色,問道:“你想看什麼?”
想看魔宗里面,有沒有四象青龍陣的線索···
但青龍陣,有演變為邪龍陣的嫌疑,墨畫不好明說,只道:
“我想看看魔宗內部,到底是什麼樣的,魔修到底在里面做了些什麼。”
墨畫原以為,荀子賢長老不會同意。
但荀子賢不知想到了什麼,只遲疑片刻,便破天荒地點了點頭,“好,我帶你去看看。”
荀子悠有些不太樂意。
魔宗那種地方,他都不想再去第二遍,更別說讓墨畫去了。
但墨畫想去,荀子賢也答應了,他不過這兩人,也只能喊了另幾個太虛門長老一起陪同,以防墨畫出了什麼差池,他回去沒法交代。
魔宗內部,已然殘破不堪。
道廷司和太虛門長老,正面轟破了魔宗外的陣法,又在魔宗內部,與魔宗的頭領和一眾金丹長老,展開了殊死廝殺,如今魔宗的大殿,早已傾頹,處處皆是斷垣殘壁。
但魔宗的很多罪行,還是留了下來。
被養在豬圈一般的牢籠里,神智不清,枯瘦得不成人形的“血奴”。
這些血奴,大多已經死了,在臨戰前被吸乾了鮮血。
少數的還在茍延殘喘,但血氣虧損,傷了根本,未必能救得過來。
此外,有一些修士,被抽去血液,制成乾尸,晾在房梁上。
有用人血釀成的“血酒”,擺在庫房里,供魔修飲用。
密室中更有種種殘忍的刑具,刑具上畫著邪陣,沒有特別的意義,似乎單純就是用來折磨人取樂的·——·
墨畫一路走來,將這一切看在眼里,
有些事,知道和看到,其實是兩回事。只有親眼見到,親身經歷,才能明白一些事到底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