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畫坐在大院的上座,吃著靈肉。
這靈肉,是孤山城的特產,味道不錯,也不算名貴,但一想到外面的孩子,吃個包子就歡天喜地。
墨畫嘴里的靈肉,突然就不香了。
但他也不是矯情的人,更何況,靈肉本身是無辜的,不能浪費。
墨畫還是將面前的肉,全都吃完了。
吃完肉,他還喝了點酒,看著煉器行的師傅們猜拳摔跤,熱鬧了一陣,覺得累了,這才回房休息。
顧師傅給他備的,也是上好的客房。
墨畫躺在床上,稍稍閉目養了會神,消了點酒意,正準備起床畫陣法,卻不料在子時之前,又昏昏沉沉睡去了。
他又做了那場噩夢。
夢中,一雙漆黑空洞,滲著血絲,邪異可怖的眼眸望著他。
無數斷臂殘肢的慘死之人,仿佛自深淵之中爬出,掙扎著爬向墨畫,撕咬著他的神念“肉身”。
墨畫又體會了那一番,弱小,無力,而絕望的感覺。
這次的感覺,更真切,更清晰,更無助。
這也意味著,夢魘的規則之力更強。
但墨畫卻神色冰冷,沒有一絲遲疑和畏懼。
在被萬千冤魂淹沒,被啃噬和撕咬的同時,墨畫巋然站立,憑借強大的神念和意志,只當這眼前的一切,全是“虛妄”。
他的手掌,一縷神念劍光,在斷斷續續地凝聚。
不知過了多久,墨畫眼眸之中精光一綻,手間神念化劍凝成,掙脫了夢魘中“小我”的幻象,只揮手一劍,金光浩蕩,便將眼前的無數猙獰冤魂,全部送葬。
邪胎陰森而血異的目光消失。
墨畫從噩夢醒來。
這一次,他更確定了。
真正的邪神夢魘,帶有一定的“規則”之力,可以扭曲自己神識的認知,從而壓制,甚至一定程度上,抹消自己的神念之力,使自己陷入一種難以掙脫的噩夢中。
第一次的夢魘之力,并不算強。
這一次,就明顯比上一次強得多。
為什么?
是因為……自己離這股夢魘的源頭,更近了么……
墨畫轉過頭,看向窗外。
窗外是綿延無際的孤山,在夜色掩蓋下,黑黢黢的,死寂,空曠,陰森,宛若一個可怕的龐然大物,暗暗吞噬著孤山城。
墨畫目光微凝。
……
次日,一早起床,吃了早飯,墨畫便道:“顧師傅,能帶我去孤山逛一下么?”
“孤山?”顧師傅一怔。
“嗯。”墨畫點頭。
顧師傅斟酌道:“孤山崎嶇臟亂,因過度開采,大多也都廢棄了,沒什么好逛的。”
墨畫道:“沒事,我去看看。”
顧師傅思索片刻,點頭道:“好。”
他將煉器行的事安排好,便孤身一人,帶著墨畫,沿著幾條荒廢的崎嶇山道,進了孤山。
此時不過清晨,但山上已經零零星星,有不少修士了,一部分還是孩子。
他們背著竹簍,埋著頭,在黑黢臟亂的礦坑中,挑揀著可能有用的礦渣。
修士靠山吃山。
孤山本是他們祖祖輩輩留下的財富,供孤山的子子孫孫綿延生存下去。
但如今孤山的礦藏,早已被開采殆盡。